“你个小娃娃才多少岁,我孩子都可以但你爸爸了。”
“哪里,我不小了,都要三十了。”
“那也还小。”
老大爷这个收音机保存得还行,看得出来很是爱惜,就是时间太久,电路板有些地方已经接触不灵敏了,江来问老大爷要了电焊钳和焊条,替老大爷重新焊接了一下。
等到再次开机,收音效果好了很多。江来将电焊钳关掉电源,把收音机递给了老大爷。老大爷接过的时候手都在颤抖,伸出的手皮肤皱巴巴的,像块老树皮,但他还是小心翼翼地摩挲着那个收音机。
“真是谢谢你了,我老伴去年得病没挨过去,走了,我现在就剩这个老伙计陪着我了。”不过老大爷的目光没有离开那个收音机,仿佛在透过那个收音机,看他想见的某个人。
江来没有打扰他,拿着书悄悄走出了保安室。退出保安室的时候,江来看见老大爷的神情,其实再想另一件毫不相干的事情。
如果她百年归去后,会有人这样怀念她吗?旋即她又摇摇头,大约是没有的。
她能留个这个世界的只有墓碑上的一句墓志铭:这个人对于这个世界全无半点影响。随着时间过去,就连这个墓志铭也会从这个世界被抹去,自此她在这个世界存在过最后的痕迹也会彻底消失。
不过这样的结果于她而言并没什么好遗憾的,这才是这个世界的常态。
教她理论的老师是宋老大的熟人,每天都对她耳提面命,看得出来宋老大是给他下了大任务,让他务必将江来这块烂泥扶上墙。江来学得简直苦不堪言,之前因为祝春生的事情帮忙,一方面是她确实想帮忙,另一方面就是因为想要逃避。
上次这么难过还是小学的时候被老师安排了一位同学监督她学习,真的是很久远的记忆了,久远到如果不是现在经历相似,她都记不起来她的人生阅历里面还有这样一件事情。
好不容易挨过了□□的谆谆教诲,江来抱着理论知识的书就撒丫子跑,生怕被□□给追上。结果跑到一半手机铃声就响了,一接听起来就听见师傅们特别欢快地问候声,让江来无语凝噎。
她没好气地回了几句话。大概内容是他们现在在某座山上摘金银花和板栗,问她要不要去看看。她才不要去,爬山那么累,还要钻山林,也就这几位老大哥爱去玩。让她去钓鱼还行,爬山什么的还是算了,她还不如回去装家具。
之前定家具的时候在图册上看见了一个吊椅,但是老板说这个货需要定制,确认选择之后订购,厂家做出来之后送货上门。其实那家具已经到了有一段时间了,但是因为她这段时间一直在忙着学理论,就只是把它们放在花房的角落还没来得及组装。不过今天还有时间,应该是可以组装的了。
江来到家了之后就在忙着组装家具,连晚饭都没顾得上吃。还是祝春生来敲门邀请她去祝冬青家中吃饭,她才想起来这茬事。跟着祝春生熟门熟路地到了祝冬青家,甚至还摆弄起了餐具,就和在自己家一样。
可能是因为放假,祝冬青还拿出了一瓶葡萄酒放在旁边醒着,在旁边还有一瓶果汁,应该是给祝春生喝的了。江来到的时候,祝冬青还在厨房里忙碌,但是味道已经散发出来了。江来循着味道溜进厨房去看,祝冬青在一边炒菜,另一边的灶上用砂锅炖着什么东西,她伸出手去揭顶上的盖子。结果刚一碰到就飞速缩回手摸了摸耳朵,被烫了个正着。然后她就听见祝冬青在她的耳边轻笑。
她看过去,祝冬青正在将菜从锅里盛出来,是她最爱吃的泡椒肉丝。她也不知道是不是祝冬青看她每次多夹两筷子看出来的还是怎么,反正她每次来祝冬青家里来吃饭都会有这道菜。但她是可以确定她从未对祝冬青提起过的。
祝冬青将菜彻底盛出来,对着江来扬了扬下巴,示意她端走。一边给她解释砂锅里炖着的是月牙骨,用的酸萝卜,祝春生爱吃。
其实江来好想说一句她也爱吃。
但是她看了看手中那盘泡椒肉丝,这样的话到底没有说出口,端着那盘泡椒肉丝出了厨房,放到了餐桌上。祝春生还在书房写作业,江来放下菜的时候去看了眼,发现祝春生正在忙她就没进去。而是辗转又去了厨房帮祝冬青的忙。
最后一道菜是豌豆颠鸡蛋汤,鸡蛋先打散煎至金黄,加水,水开后加入豌豆颠,出锅前来一勺盐。这汤除了鲜以外,什么字都不足以用来形容它。
祝冬青将江来赶出厨房,让她去叫春生吃饭。
江来到的时候发现祝春生正在拿着蜡笔画画,画的是一个小孩拿着风筝在放,配色很精彩,她还小小的惊异了一下。虽然画法稚嫩粗糙,一看就知道没有专业学过绘画,但是配色和构图很有想法。如果祝春生想的话,兴许可以去学学绘画。
不过这件事不用急,机会多的是,她也没忘记祝冬青安排给她的任务。
“春生,吃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