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檀萝瞪大眼睛看着白勉清,想问张想发什么时候变成县主了,可身边人太多,这时候不好拆台的。
张想发心里很没底,不知道她加的那些平等思想到底影响到何等程度。指不定有些人进化得有点快,已经不认皇族,更不认她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县主。
她孤零零站在堂上,和县官大眼瞪小眼,一分钟掰成一个小时在过。好在很快底下就有人喊了句:“你说咋判?”
认她的身份就好办。张想发舒了口气,拉长声调说道:“本县主看来,这位虞夫人,应当是无罪。”
有罪派立刻震怒:“一定是假冒的县主!”“你说是县主就是县主了?”“把她赶下去!”
“本县主这么判,当然是有本县主的理由!”张想发堪堪躲过一个菜头,迎面又来另一个,在心里大呼这儿的人太不把粮荒当回事,“虞夫人虽是出身望族,但她杀的苦主也是……出身望族……她若是杀的平常人,那自然是有罪,但望族杀望族就该是……内部纠纷了!”
张想发说得磕磕绊绊,自己都不大信,但菜头攻击总算止住了。
群众还在检验这一番话的合理性,苦主马家人就首先坐不住,纷纷跳出来骂张想发妖言惑众。张想发不急着解释,露出练习许久的趾高气扬气势瞪向县官。
县官还没揣摩完,犹犹豫豫道:“并非是小人信不过县主,只是这……”
两块玉牌和一张银票递到桌下,一块是张想发自己改剧情之后捡的,另一块是沈琏给的。
“小人恭迎县主。”县官瞟到银票上的数字,往旁一闪,顶着愤怒的菜头行了个大礼。
之后的事情,就不归张想发劳心了。
县官按张想发说的判了,那马家人自是哭天喊地,县主手指头一指,毫无心理负担地全部推到县主身上。虞春殊才得自由,衙门外就一排马家仆役等着报仇雪恨。
张想发好心问了句:“虞娘子不妨同我们一道走?”
虞春殊道了谢后拒绝道:“我朋友还等着我。”
她跳出去和杜毓青走在一处,马家人刚树起刀棍扫帚,口号刚喊了个头,二人就使轻功一跃,乘上马车走得轻巧。
“虞娘子的那位友人,我好像在哪里见过。”张想发嘟囔了声。
“我们也回吧。”沈玳玳自然而然要拉手,却觉握着的手像软哒哒的面条,回头诧异看她,见张想发又看着漫天飘雪发愣,复唤了声,“张姑娘。”
“啊?噢,噢……”张想发噢噢噢到最后,越噢越沮丧。
回去的路还是由柳虎带着,柳虎看她的客户心情不大好,就很有服务精神地闭了嘴,安安静静当引路工具人。奚檀萝也被白勉清扼住命运的咽喉,这一路竟走得沉默不已。
这氛围非但不能缓解张想发的心情,反倒让她越想越多。这世界现在的样子虽不是她所想,但也的确是她一手造成,曾经她毁了沈玳玳的人生,现在她又毁了沈玳玳生活的世界,沈玳玳该如何想她?
越是如此想,她就越想挣开沈玳玳的手,但沈玳玳像是存心跟她对着干,捏得骨头都要咯咯作响。
一行人诡异地走到城门口,同柳虎作别之后,奚檀萝被白勉清拖着去了别处看热闹。沈玳玳上了马车坐到张想发对面,对上她惴惴不安的眼。
沈玳玳不禁笑了。
张想发缩了缩脖子。
沈玳玳又慢条斯理整理袖子,张想发见她始终不说话,唇间笑意若有若无,审判的锤子悬在脑袋上始终不落下,倒让张想发更为焦灼。
沈玳玳不说话,张想发也跟她硬犟,等了许久她才听到对面飘来一句:“张姑娘,今日这雪很有新意,也在你写话本子时的计划之中?”
“当然不是!”这问题问得张想发要急眼。
沈玳玳似是就等着她这么一答:“张姑娘是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张想发又缩脖子了,闷闷低头。
张想发悄悄抬头,瞥了沈玳玳一眼。沈玳玳不直截了当地问,只目不转睛地盯她,让她避无可避。那眼神又让张想发想起,刚才她站在堂上时,沈玳玳在下面看她的模样。
“我,我其实……我……”
张想发想试着说出来。
沈玳玳面上沉着,心里已经揪成一团。
“我其实……得了一个……法器。”张想发说得艰难,“我最近每晚入睡之后,都能使用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