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奚缕珠和奚澜竹逮着奚檀萝回去了,本打算立刻就兴师问罪。奚檀萝当然是什么都不认——她也确实什么都不知道——再加上奚老爷不在家,奚缕珠的母亲洛夫人奈何不了她,几人便这么僵持不下。
今天早上,奚老爷才匆匆从宫里出来。
洛夫人迎上去温声问:“可是宫里出了什么事?”
奚老爷摆摆手:“先不说这个。我听说缕珠险些被人下蛊,到底是什么回事?和檀萝有关系?”
洛夫人抿嘴摇头,只说还是听孩子们自个说吧。
已是清早,奚家兄妹三个陆续来请安了。
奚檀萝一如既往是来得最晚的一个,今天她是被奚澜竹押着来的,到了主院朝着不知哪个方位行了个敷衍至极的礼,就走到一边,摆着张全世界都对不起她的脸,看也不看主位上的那两人。
全世界其他人对不对得起她暂且不论,奚檀萝觉得,至少这院里的其他四个人都极其对不起她。
奚老爷和洛夫人早就习惯了,没甚反应,奚澜竹却是黑了脸。奚老爷阻了他诘难的话,抢先问道:“缕珠,你可是有话要说?”
奚缕珠脆生生应道:“是,女儿求父亲为女儿作主。”
说着,她跪在两位长辈跟前。
洛夫人顿时红了眼眶,奚老爷忙让丫鬟扶她起来:“一家人说话,哪里需要跪的?你先把事情说来。”
奚檀萝立在旁边冷眼看着奚缕珠跪了起、起了又想跪,其他人拦了哭、哭着拦的,无声做了个口型:“神经!”
挥退了伺候的人,奚缕珠这才把她经历的事道来:“父亲,昨日女儿随母亲去和诸位夫人们见礼,却被一个不知哪里来的小丫鬟泼了茶。女儿整理完回去的路上,‘偶遇’了一个鬼鬼祟祟的小厮,似是要给什么人送香囊,还说是女儿让他送的。”
奚檀萝听得头一点一点,困了。实在是昨晚被逼着等奚老爷回来,今早又一大早被拎起来,听这么一段绕来绕去的话。
奚缕珠继续说道:“女儿自是不能让那小厮得逞,便拿了那香囊,谁成想那香囊里藏了蛊虫,女儿一把香囊拿到手上,那蛊虫就往女儿的手腕里钻。若不是曾教过师母女儿对付蛊虫的办法,女儿怕是已经落了陷阱。”
奚老爷已经知道了蛊虫的事,但听奚缕珠亲口说来,仍是觉得心惊。
师母?奚檀萝抓住了不一样的重点。她扫了眼另外三人,都不觉惊讶,看来是早就知道了。
她还以为奚缕珠三岁被送到乡下,就真的是吃了十年的苦呢。原来在她不知道的地方,奚缕珠还拜了师母,连蛊虫都能对付,看来是学了一身本事。
世人都说奚缕珠是被她奚檀萝“赶”出奚家的,她从未辩驳,因为她那时候不过四岁,的确是不记得了。现在一看,那些府里府外的传言似乎不尽然嘛。拿她的名声给奚缕珠铺路,亏得是百年世家,少一年的腌臢可能都做不出来。
奚檀萝如今一点心伤都没有了,倒像是在看别人的故事。
奚老爷拧眉问:“如此岂非是本有另一人受害?既害你名声,又害你背上人命官司,好不恶毒。”
奚缕珠摇头:“父亲,此事就是冲女儿一人来的。昨日跟在女儿身边的大丫鬟是幸梅,她早被人收买了,串通了那泼茶的小丫鬟,又引女儿走上偶遇小厮的路。所以,女儿昨日一定会遇见那小厮,一定会截下那香囊。”
“查!这事必须查到底!敢算计我女儿,也得看看自己有没有那本事!”
“父亲,女儿已经……知道是谁指使的幸梅了。”奚缕珠沉默了瞬,再次开口时,声音明显低了。
奚老爷自然是让她快说。
奚檀萝在心里惊呼熟悉的配方,在那四个人的眼里,自己脑门上估计就刻着“凶手”二字。
果然,奚缕珠说了一堆幸梅的成长简史,而后微微抬眸凝视奚檀萝:“……和幸梅私相授受的那人有一外祖母姓齐,正是薛夫人的奶嬷嬷,陪嫁到咱们奚家了。薛夫人走后,齐嬷嬷便在大姐姐身边当差。大姐姐,我自是相信你是清白的,你也莫要包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