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半仙给自己施咒还不算完,又找来软甲穿在身上,折腾完了实在困倦,趴在石桌上便睡着了。瓜神也一早就睡了,放松地靠在海赫烜怀里,双手环腰不肯放开。
唯有海赫烜一直没有睡意,昏倒后的那些画面让他意识到,曾经以为是梦境的片段其实都是自己的记忆。尽管太过零散还不足以窥得全貌,但他已经清楚自己的真正来历,以及不断轮回转世的原因。
不过即便知道这些,心中的迷茫依旧没有破除,接下来该做些什么?要以什么身份活在世上?是否要把身上的赤繎血取出?这些他都没有头绪。
转头看向石床那边,没想到鬿雀已经坐了起来,无声无息地盯着自己。
他语气平和地问:“我现在该如何称呼你?”
“我冠了夫姓。”鬿雀的回应也十分平静,就和神情一样无波无澜。
“祁夫人,看来你已经恢复了神智。”
祁夫人点点头:“你又救了我一次。”
“我不记得自己之前救过你。”
“因为你现在还是凡夫俗子,等你回归金身,应该就能想起。”
看来对方知道自己的真实来历,他犹豫片刻还是问道:“你知道我该如何回归金身吗?”
祁夫人摇头:“神仙的事,不是魔物能染指的。”
果然没有那么容易找到答案,他倒不会因此失落,只是好奇:“你……不怨恨我吗?”
“怨恨什么?”
“毕竟你被困玉珑山,都是因为我的血在压制魔气,否则你应该早就能够脱困。”
祁夫人的回答有些出乎意料:“我确实是因为赤繎血的关系无法离开玉珑山,但让我变得神智混沌的并不是你。恰恰相反,如果我以那种疯癫的姿态冲出牢笼,肯定会引来更大的灾祸。”
他忍不住追问:“究竟是谁令你丧失神智?”
“是赩殷麾下的獍兽。他本该被镇在佛面山,但十二年前却忽然出现在我面前,对我下了魔咒。自那之后我便神智恍惚,还被带离原来的封印,安置在牢笼之中。”
“所以你原本不是被镇在那座铸铁牢笼里?”
祁夫人点头:“大约十二年前,我被转移到你们见到的牢笼里,在此之前都是被镇在赤繎血下面的封印里,那是一个幽深宽敞的地方,至少比牢笼和锁链自由一些。”
幽深宽敞的地方?他猛然想到了瓜神带他们躲藏的石洞:“那个封印是不是离牢房不远,上窄下宽,地面是个正圆,并且绘有图案?”
“没错。”
果然是哪里!但他不解:“那里我们也进去过,可以自由出入,没有阵法阻碍。”
“那我就不清楚了,不过二十一年前八方血阵曾出现过动荡,镇压我的封印也出现了裂痕。獍兽就是通过那个裂隙进来,又把我带出去的。”
“你可知道獍兽为什么要将你带出去?”
“大概是想利用我做些什么,虽然这十二年我都浑浑噩噩,但仍能感觉到自己的魔气越来越不受控制。也可能是他打算留到需要的时候把我吃掉,毕竟昔日那场大战他损耗严重,吃了我能恢复不少法力。”
虽然还有很多疑惑的地方,但眼下想得到的问题只有这么多:“多谢你直言相告。”
“你不用谢我,我只是不希望自己犯下大错连累家人。”祁夫人怜爱地看向熟睡中的祁素,“素素和我不同,自小生长在凡间。我触犯天规还能躲进魔域,但她生性柔弱,根本无法在争斗惨烈的魔域中生存。我当年甘愿被镇玉珑山,也是希望有朝一日能再见女儿和夫君一面,其他被镇的魔物应该也都有各自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