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无风无浪,舟内低语声不断。
梁十刚刚醒过,玉蒲衣给个眼神过去,不知道张免是怎么想的,一记手刀又将人劈晕过去。
刚想让张免对梁十说已经安全了的玉蒲衣:“……”
这小子,很会拿捏师尊嘛!
“从见到龙溯开始,想必各位便已是疑思不断…”玉蒲衣将一路来不能说的隐秘娓娓道来,从自己破幻想局开始,一直说到了入殿那时的博弈。
“我以为是卢铮带了其余的人留守在殿外,所以不便与你们提前相商,没想到竟是个夺舍大阵。”
玉蒲衣轻叹一声,“师叔说是机缘,那这合该是大家的,没想到却因着一时贪念差点葬送大家。”
“怎能怪你?”薛琢轻柔的嗓音和他的话一样温和,“那龙溯打的洞,薛祝和萧兰夜也留作人质,他不会让我们走的。”
“说道龙溯,你最后的话,到底是真是假?”萧锦词脸色还是很差,这次伤的重要很多,在龙界又无法静下心来入定疗伤。
最后的话,自然是指那些有关那条龙复活,以及仇敌之事。
玉蒲衣怎么知道。
他真诚摇头,“是假的,我不知道。”
“而且,我认为即便是生死道主也没有能力去救一个死了多年还缺了魂的龙。”
“无妨,此番保下命来是最要紧的。”薛琢轻声安抚大家。
玉蒲衣一笑,“是了,我们都很厉害。”
他是真没想到,张免他们竟守在外面。
可能是一个人战斗多了,从没想过竟然会有人去清出一条后路留给他。
如果前世他带的是这群同伴赴往秘境,也许就不会那般轻易被老魔擒获。
不过,以往也会有萧锦词在身边的,那次还是因为——
玉蒲衣将目光移到裴一北身上,怪不得今日舟上特别冷清,话痨都在入定,他拧眉,“他伤的这么重吗?怎么还在睡。”
薛琢亦是担忧,月光下他拿着巾帕轻轻擦拭着裴一北的面庞,“有些热,大抵是在龙界也不得安歇。”
玉蒲衣又摸出丹药递给薛琢,“实在没办法,毕竟撒了谎,再留在那里恐提前败露——”
“还是逃出来好,你们快入定吧。”
萧锦词也嗯了一声,闭上眼。
封闭五感,遁入空灵,在完全陷入黑暗之前,他依稀听见玉蒲衣的喃喃,“我错了,既然如此,我应该先去做了那老魔——”
有道理啊,萧锦词彻底入定。
这边薛琢陪着玉蒲衣守夜,二人聊起早些年的趣事来,一时小舟笑语不断,玉蒲衣忽地问,“阿琢真是个妙人,你是怎么看上…怎么认识裴一北的啊?”
薛琢哧一声,“可能因为我就喜欢傻子吧…”
玉蒲衣哈哈笑起来,清亮的声音甚至震落了几只海鸟,他笑声止住,“这竟然有海鸟?我们这么快就到近海了?”
“看来来时路的确是入了迷障。”薛琢也有些惊讶,他们来时船行数日,此刻只一夜便到了近海范围,这片海域无魔息,海鸟可存。
他看着依旧沉沉入定的几人,犹豫一下,“我们直接去药王谷吧?感觉他们短时不会醒了。”
玉蒲衣颔首说好,一直没出声的张免忽地开口,“那,玉师叔,您是怎么遇见萧前辈的呢?”
“我啊——”
玉蒲衣似想到了什么,“你来掌舵,我讲故事。”
张免不疑有他,灵气更迭接过掌舵权。
“因为,完美人设。”玉蒲衣的声音不断拉长,像能穿越时空的海风将他们拉入那年。
……
空气微微潮湿,清晨的露水滴在树下少年的发上,顺流直下再坠到草地。
玉蒲衣被大水珠砸了一下,想揉揉脑袋时才发觉伸出的是柔软的蒲叶,他轻轻舒展了一下身子,经过一夜的休整,灵气终于补足,修为勉强进益。
虽然在凡生界,他却还是更喜欢偷偷变成原身,就这样躲在山林里整日不出去,不用去操心那些杂七杂八的破事。
今日,有些不同。
玉蒲衣侧眸打量身旁的少年,他倚坐在树旁,手中拿着书籍,正看得入神。
看的是什么秘籍吗?玉蒲衣有些懊恼,自己应该再生的突兀一些,这样看不到呀。
许是听到了小草的心声,许是想避开滴水的枝干,少年扭动身体,改为趴姿,书籍搁在地上,一手托腮一手翻看。
甚好,甚好。玉蒲衣悄悄长高一些,这个角度很好,很好。
他读的极为认真,彼时他正渴望着这些秘籍仙丹,此等机缘,怎能放过!
“却道少年张吟松本是皇子,此番下界是为了尘缘,那年他才六岁冷宫出身,便遇上了个老神仙——”
还未过脑,这些新鲜的词句便充斥了玉蒲衣的大脑。
这是什么东西?不像秘籍啊——
玉蒲衣看了看那好看的少年,他正看的津津有味,大概是自己没有从头开始看,不解其中奥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