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喜玉道友,得觅良缘!”
玉蒲衣接过友人递过来的一枝芍药,他垂头看向怀中,这是他这一路走过来接到的第三枝花。
芍药被视为爱情的象征,常被用作定情。
谁要跟他定情?
会是他吗?玉蒲衣面带微笑的接过下一朵芍药,一路向前,步入礼堂。
还未站定,周围气流发生变化,须臾之间,他竟被传送到了一方幽谷之中,放眼望去,全是芍药。
眼前的男人正是他心中所盼之人,平素清冷的面容此刻挂着温柔缱绻的笑意,站在花路中央朝他张开双臂。
玉蒲衣下意识理了两下青丝,眼下凝出水镜有些过于刻意,他矜持地飞了过去。
二人对视,似有千言万语想诉,一时又不忍打破这梦境般的场景。
玉蒲衣忍了又忍,还是打破了暧昧的气氛,尽可能地温和道,“萧锦词,是有谁告诉你我喜欢芍药吗?”
“啊?没,没有。”
萧锦词怔愣半晌,绯色的衣摆被香风牵起,与玉蒲衣雪白的衣角交缠。
“那便放下罢,我给你带了件新法袍…”
萧锦词接过那一把芍药,将其放置在一旁,又从储物袋里拿出一件绯红的法袍,替玉蒲衣轻轻穿好。
玉蒲衣神色晦明,由着他摆弄,“其实,应当是我来做的。”
萧锦词不为所动,“如何?但你好像并不十分惊喜。”
玉蒲衣轻叹了一声,“我知道,可我…是来杀你的。”
他抬首,一团魔气聚在萧锦词的身后,他堕魔了。
玉蒲衣晓得自己是风属性,从来都是快刀伤人,他甚至没有反应过来,匕首便已经插入了萧锦词的心口。
血花一寸寸外扩,玉蒲衣仍旧与他保持着相拥的姿势。
“穿好…”
萧锦词用尽最后的力气,将玉蒲衣的法袍穿戴整齐。
语莺花林的鸟儿还在欢快地唱着歌,花香依旧扑鼻。
却再无人应答。
玉蒲衣轻轻推开他,上一刻,他还在为他系上胸前的带子,他垂下眼睫,胸前的白襟被萧锦词的心头血染红一片,像是白纸被扣下去一个洞。
他抚上自己的胸口,他没有错,判断也没有错。
他是正道,该杀入魔之人。
他的心口也是真的在剧烈疼痛。
是心疾吗?玉蒲衣自嘲一笑,这具身体早已千疮百孔。
“是我该死,我若是早死片刻,我怎么会把刀刺向你?”
忍着剧烈的疼痛,玉蒲衣躺在萧锦词身侧,阖上双眼。
花瓣不知愁,与风儿打闹间落败生了嫌隙,重重叠叠地落到长眠二人的身上。
传闻中,芍药也称将离草,寓意着离别和惜别。
“不可能!”
玉蒲衣猛地坐起身,胸口剧烈起伏,大口大口喘着粗气,他震悚地打量周围的环境,是他的洞府。
青灰色的墙壁,古朴的陈设,还有跟了他数年的夜明珠也在,熟悉的寝居让他重拾冷静,他点燃起一盏油灯试图驱散化不开的寒意。
“是梦啊…”
玉蒲衣仔细检查了内府,自己并没有伤到无力回天,那刚刚的便一定是个梦境——
“我就说,我怎么可能杀他?”
玉蒲衣一番长吁短叹,真是荒诞,他准备将神识抽离出来,脱离前的最后一眼,他挑起眉,气海似乎有点空啊。
不对啊——
他元婴呢??!
玉蒲衣瞪大眼睛仔细看内府,一颗浑圆闪着金光的家伙被他的灵气托举着,似乎对他的长时窥探感到不满,金丹竟原地转了半圈,将看不出来是屁股的屁股对着他表示抗议。
一夜过去,枯坐的玉蒲衣终于起身,推门迎面碰到了同门——裴一北。
看着一身稚气的裴一北,玉蒲衣更加绝望,他抱着一丝希望问道,“早?裴师侄?”
裴一北本是刚睡醒正惺忪,听闻此言瞬间龇牙,“玉蒲衣!怎么跟你师叔说话呢!”
玉蒲衣扯起一个比鬼哭还难看的笑容,晃晃悠悠地出门去了。
这一切到底是梦境还是现实?
现在来看,他的身份还是内门弟子,金丹期,但裴一北还是筑基大圆满,说明他们马上迎来的便是亲传弟子考核。
假设现在是现实,那么梦境中,这个时间发生了什么来着?
他以卓越的成绩杀出重围,成为亲传弟子,而裴一北参加考核时才堪堪到了金丹期,所以考核未通过,等到下次考核时,裴一北拜入了自家师兄门下,他便真的成了他师叔。
玉蒲衣想着梦境中的事头痛欲裂,真的是梦吗?会有近百年这般长的梦境?
“小玉啊,过来把这些剑发下去。”
玉蒲衣抬首,只见炼器课的师姑朝他招手,旁边是一箱子铁剑,是今日课程要用的材料。
“是。”
玉蒲衣接过箱子,一列一列查了人数下发,叫他们自行向后传递。
也是挺重的,他擦了擦额角的汗,他体能实在是很差,没办法。
可算发完了,他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修整,可是那边角落里却传来了几道不和谐的声音。
“玉蒲衣!你怎么搞的?我们怎么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