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北堂自然知道玄冥话中的意思,可他不想对此多说什么,郑挽水心里的想法早已无人知晓,徒留活着的、还存在着的仍无法忘怀,时隔多年还在对她的喜怒哀乐加以猜测,他猜不到也不想猜郑挽水对玄冥是什么样的想法。
他只知道,郑挽水是爱着小南这个孩子的,而他唯一能做的,也是延续这份爱,让小南可以安度此生。
……
看着头顶繁星闪烁的夜空,郑南槐心头忽地拂过一阵寂寞,他愣了一瞬,转头看向身边正闭眼入定的燕北堂,从搭桥成功到现在已过去了将近一个时辰,燕北堂到底和玄冥都说了些什么?顺不顺利?
他心里明白,看燕北堂这副模样,一人一鬼的沟通想必很是顺畅平静,自己无需如绷紧了的弓一样,可不知道为什么,这段时间以来,一静下来,郑南槐总会生出一股似有若无的惶恐不安。
月色下,闭着眼的燕北堂神色宁静,本就偏白的肤色在此刻冷得像上好的白玉,郑南槐望着他的容貌出神,曾几何时他也在临崖居外的那棵菩提树下看着燕北堂被月光映亮的侧脸发愣。
他没来由地近乎贪恋地用目光描摹燕北堂的每一寸容颜,想尽可能地在此刻将这张脸深深刻进脑海之中,烙下永不磨灭的印记。
忽地,燕北堂眼睫轻颤,下一瞬便睁开眼,正对上郑南槐略显呆愣的注视,惊讶地睁大了眼,郑南槐吓了一跳,正心虚地想移开眼时,就被燕北堂飞快地在他的脸颊上蜻蜓点水般落下一个吻。
一触即逝、如蝶翼掠过,郑南槐又呆住了,捂着脸看燕北堂神态自若地扭头去喊在不远处守着的李小圆。
李小圆一直警醒着,一听到燕北堂的声音便跑了回来,见到两人都全须全尾的,还肉眼可见地松了一大口气,待她走到跟前,燕北堂才哭笑不得地说了一句:
“你也不必这样紧张的……”
话音未落就被李小圆瞪了一眼,“我又不像你们两这熟能生巧游刃有余的,能不紧张吗?”
随后又看了眼犹在发愣的郑南槐,“他刚刚也严肃得很啊,我看着不就更紧张了吗?”她伸出手到郑南槐眼前晃了晃,“怎么这会儿又傻呆呆的?”
郑南槐急忙放下手,涨红了脸辩解:“没有!”
“没有就没有吧,”李小圆摆摆手,又看向燕北堂,“怎么样,有问出什么东西来么?”
“嗯,问到了不少东西,我们先回骆金门,省得还要再说一遍。”燕北堂点点头,说完指引着李小圆将那几枚定海锥收回来,顺势都放在李小圆那里让她练手玩。
好在三人都是修士,连夜赶路也没什么影响,成功在第二日临近晌午时回到骆金门中,顺着先前合都艾依给他们指出的另一处路径上到鸣鸿之巅,不多时就见到合都灵信和唐鸿两人赶了过来。
“怎么样?”甫一照面,唐鸿就急切问道。
得到燕北堂沉着的一颔首,唐鸿神色稍稍松快,一旁的合都灵信也是如此,他忙道:“那我这就派人告诉祖父和母亲,对了,白长老说平霁门那边暂时不好动作,暂时可能没办法赶来骊州。”
对于白献涿带来的消息,倒不算出人意料,燕北堂忍不住看了眼身旁的郑南槐,心道姜殊穹兴许在小南初初进入平霁门时就已暗中注意着宗门里的动静了,若是白献涿等人在这个节骨眼上忽然要来骊州,简直是明摆着小南和他现如今果然就藏身于此地。
“我明白了。”燕北堂应道。
“还有……”唐鸿忽地面露犹疑,眼睛飞快滑过郑南槐几人,凝重地道,“皇甫氏有意同骆金门进行接触,昨夜来的讯息。”
因为暗场的事有皇甫的身影,唐鸿显然对姓皇甫的都格外警惕慎重,郑南槐与燕北堂对视一眼,又收回视线,“怎么说,做生意?还是……?”
这回是合都灵信开口了:“母亲说,看着是想谈笔生意,不过单看这个,配不上皇甫氏的人特地走一趟,恐怕另有目的。”
“我也是这样想,”唐鸿紧接着道,“而且今夜灵船就会抵达这鸣鸿之巅,估计传讯前后脚那头就出发了,王室以往行事也可没有这么急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