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北堂心事重重的样子大概被玄冥当做是触及往事的伤情,碍于现下受制于人,他很是体贴地没有贸然出声,在燕北堂再度开口后也配合地回答:
“嗯,应该是,不过重蝶谷的那一枚并非是姜殊穹特地安排的……只能说,是他知道那个地方就有一枚腾龙印,但他自己无法得手,所以只能想办法把人引过去。”
听到他的说法,燕北堂不由有些惊讶,原来重蝶谷出现的那些异状竟不是姜殊穹的手笔。
当年,燕北堂在邬山城中做了十年外门弟子,曾摸到邬山城城主同遥州平章城曾有过密切来往的线索,之后他险些被邬山城的人识破身份存伪,无法再继续潜藏的计划,只得先从他那时能够应付得来的线索开始查起,这一查就去了遥州的平章城。
只是他去到那里时,戴怜章、唐柔、城主府的那些事早已尘埃落定,重蝶谷内已无缘无故生出瘴气,那时的燕北堂算得上即将走到油尽灯枯的地步,一些隐秘根本摸查不到,自然也没找到陇墨别苑这样的地方,虽然敏锐地从他人口中猜到唐柔一事背后另有极大的秘密,可也只是追到了重蝶谷外的清河村。
本来到这里,燕北堂或许就会离开平章,但诡异的是,他竟本能地感觉那已被瘴气笼罩的重蝶谷中有着极为重要的东西,猜测很可能是什么厉害的邪祟藏身于此地,为以防万一,燕北堂就扮作一个流浪至此的孤身老者留在了清河村。
日子一天天过去,燕北堂的身体日渐衰弱,越发靠近五感衰减的老态,对重蝶谷中的那股气息的感应却从未消减,村中开始有人在那附近失踪后,那股感应越发强烈,燕北堂心知重蝶谷内的东西动了。
唐剑门派来调查的人进入重蝶谷后,燕北堂有些放心不下,就偷偷跟进了谷里,结果意料之内地被谷中迷瘴困住,若非郑南槐及时赶到,他还不知道要在那瘴林里毫无头绪地走多久。
既然玄冥说重蝶谷内没有姜殊穹的安排,燕北堂信也不信,信是因为他记得清楚,戴怜章藏身的地洞入口处设置的阵法未曾被触动过,不信则是因为重蝶谷内的那些已经被鬼气浸淫成邪祟的走尸总得有个来头。
“姜殊穹进不去那里?”燕北堂还是有些狐疑。
玄冥想了想,“硬要的话,应该也不在话下,但你们不是已经知道了吗,他的身体情况特殊,要进入那样的地方对他来说影响不小。”
这倒也是,燕北堂点点头。
“能得手两枚,也是他有本事了,”玄冥语带两分讥讽,“要不是他实在怕死,这重蝶谷的第三枚也早该落入他手中的,说不定一口气试着用三枚就成功了呢?”
他前半句话燕北堂还觉得很是中肯,听到后面就觉得这鬼是不是有点毛病,说话颠三倒四的。
强行不搭理玄冥那句胡言乱语,燕北堂问他:“泰皇山还好说,可镇邪塔……姜殊穹是怎么将那东西送进去、并且还能嵌入石像之中的?”
镇邪塔内原本也没有那样一尊石像,是那一场动乱之后塔内破损,碎裂的石块在不知名的力量下自行堆叠块垒形成的,可这样一来,就算姜殊穹借段恒越之流把腾龙印送进了镇邪塔,也无法能做到这样巧妙的设置才对。
而且……“他为什么要把那枚腾龙印送进镇邪塔那样的地方?”
按推演的结果,小南是天道属意能集齐所有腾龙印的大机缘者,确实应该无论在何种情况下都能达成注定的结局,可人心哪里能单凭这推演就能坚定下来的,换做燕北堂自己,恐怕是不会想到要把腾龙印藏到镇邪塔里去等郑南槐找过去。
“这个,我也不清楚。”玄冥皮笑肉不笑地弯弯嘴角,他当下和燕北堂说的东西多是他从姜殊穹那些家伙的言行举止加上自己所能探查的、综合分析得出的结论,像为什么选择把腾龙印送进镇邪塔,这点他是真没什么印象。
燕北堂点点头,也不是很意外的样子,玄冥在邬山城里到底是为人所困的状态,能知道这许多事就已是鬼仙自身优势所致,姜殊穹又不是什么粗心大意的人,不是随便什么决策都会放到外头探讨的。
思索半晌,燕北堂半是征询半是自言自语地问了一句:“是不是因为这枚腾龙印曾用来当做推演媒介?”
玄冥略睁大了眼,“你这么一说……倒也挺合理的,这样牵扯了众多因果的东西,丢到哪里都会引起大动静,但放到镇邪塔中,就没人能注意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