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
郑南槐望着空空如也的灯座喃喃道。
怀莲的师兄也曾是伏鬼修士,自然也懂得度化术法,当年必定也尝试过度化这抹神魂,但这神魂能等到他们过来,当初必定遇到了什么苦难才未能成功度化。
指腹蹭过龙晶碎片上的道道波纹,郑南槐的一颗心逐渐沉了下去,手指略一用力按住了灯座中心,缕缕灵光微不可察地飘入指下的石片,只听一声细微的噼啪声,灯座裂开了一个口子,露出底下的空间来。
就在这一瞬,燕北堂心头涌上一股莫名的冲动,好似那灯座里的东西与他产生了某种共鸣,使得他体内的灵气都因此兴奋起来。
他下意识上前一步,地室内忽地变冷了几分,郑南槐立刻察觉到不对,正欲开口时却见到灯座内猛然飞出一道白色的物什直朝他们而来,他心下一惊,刚抬手要拉着燕北堂闪躲时那东西却飞快擦过他眼前没入了燕北堂胸口。
霎那间燕北堂的脸上便漫上一层痛楚之色,郑南槐忙按住他肩膀查看情况,却见到他体内原先已融入经脉的黑气又脱离了掌控四处蔓延。
“刚才那是什么?是因为它你体内的鬼仙又有了动静吗?”郑南槐急声问道,同时也在燕北堂身上几处要穴注入灵气希望能帮上他一二。
但燕北堂似乎是疼得厉害,只颤抖着将头埋入他胸口,一声不吭地佝着身躯,郑南槐心尖一痛,用力抚着燕北堂的发丝,心急如焚又手足无措。
如是煎熬片刻,郑南槐却见到燕北堂体内的那些黑气重又消散,眼看着还隐隐更服帖了几分。
怀里的人也缓过劲来,只是全身的力气也像被消耗殆尽,只环住他的腰躺了下去,还翻了个身将头枕在他腿上,郑南槐稍稍换了个姿势让这人更舒服些,这才开口询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那是腾龙印吗?”
燕北堂点点头,“你看出来了。”
“嗯,你体内的情况比之前好了一点,我猜是腾龙印彼此间产生了吸引才会有刚才那幕,你现在感觉如何?”郑南槐伸手将燕北堂额上被汗濡湿的碎发拨开,神色间满是庆幸。
不等他放下,燕北堂便握住了他的手指,笑眼望向他,语气柔软缱绻,抚慰地轻轻揉捏他的指尖,“好很多了,别担心。”
郑南槐嗯了一声,抬头看向一旁的石灯残骸,下意识再度蹙起眉来。
“果然和我想的差别不大……这石灯应该来自鬼界,那女子应当和鬼仙那样的存在有些关系。”他凝重,心下已飞过无数种猜测,越发觉得头疼。
燕北堂也敛起笑意,“怪不得,我就说你那一剑根本未曾朝着石灯而去,那灯想来也是受你气息影响才自行崩裂,这石灯的主人如此大费周章,就是为了确保不被他人误打误撞发现灯中的腾龙印……”
这也证明,这枚腾龙印定是一个与郑南槐相似血脉的人抑或鬼藏入灯中的,那会是谁?
心中迷云不仅没有半分消散,反倒越来越多,郑南槐不禁叹了口气。
……
四五月份的遥州已初见夏日的热意,逍遥峰上更是一片郁郁葱葱蝉鸣入耳,白献涿正坐在湖边的槐树下静思,槐花微荡,漾出浅浅的香气,令人心境安宁,一只彩蝶翩翩飞到他眼前,下一瞬化作一道传讯符落在他掌心。
白献涿只略看了几眼便喜上眉梢,猛地起身就想要找谁分享喜讯,但才走出一步就又停下了。
“不行,这件事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白献涿暗忖,这样想着便又坐了回去。
这道传讯符从山高水长的北疆跨越大半个九州而来,带来郑南槐苏醒的讯息,三年来白献涿起先还会屡屡询问小南是否醒来,后来渐渐地不再问起——每问一次,就像在折磨自己和燕北堂。
好在现在一切都好起来了,白献涿暗暗欣慰,随后忽地想起件事情,忙起身跑回屋里从层层叠叠的机巧装置里取出他不久前才得到的东西。
“正巧拿到了这个,这回去找他们顺便也带过去。”
霁月堂内徐若涯正与欧阳城说话,白献涿忽地落在院中,令两人皆止住话题朝他看去。
白献涿摸了摸鼻子,强作随性地大摇大摆走了进去。
“献涿?你怎的来霁月堂了?可是有什么事?”徐若涯性子出了名的好,见他一声招呼不打出现也仍笑意盈盈,还将桌上的点心递了过去。
白献涿从善如流地接过,顺势坐在了徐若涯旁边。
“觉得无聊,所以来看看最近有什么好玩的事。”他嚼吧着点心,给自己倒了杯茶。
一旁的欧阳城表情有点扭曲,“师叔,先前是你自己说这两年跟驴一样,再派活给你你就要撂挑子不干,赖在逍遥峰谁喊都不应门的……”
“没大没小!”翻起旧账,白献涿半是心虚半是没好气地瞪欧阳城一眼,“难道不是?这几年我没忙得跟个陀螺一样?小屁孩不懂尊老爱幼……”
欧阳城撇嘴,一副不怎么服气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