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值初春,慈怀寺内种的一些树已冒出嫩芽开出花朵,而怀莲正站在一棵迎春花下,一只红色的小鸟就蹲在他肩头。
见到两人,怀莲便扬起一个浅笑。
“还要恭贺你大病初愈,看来三浮的医术果真独步天下。”他对着郑南槐颔首示意,肩上的那只小鸟也飞到离郑南槐最近的树枝上,歪着脑袋打量着他。
“客气了,这两年还要多谢你的照顾。”郑南槐应道。
那缀着黄花的树枝被鸟儿抓得上下摇晃,女子的声音从鸟喙中传出:“怎么不多谢我?我也帮着跑了好几次腿啊。”
那声音十分耳熟,郑南槐盯着那小鸟愣了一瞬,才想起上次是在哪里听到这把声音的。
“你是,肃霜?”
肃霜抖了抖身上羽毛,叽叽叫了两声,“是啊,先前塔里我擅自动用了朱雀秘法,被这位佛子罚只能以这副模样在慈怀寺悔过百年。”
郑南槐看向怀莲,却见他仍是一脸云淡风轻地笑着,丝毫不介意肃霜语气里的小小抱怨。
不过肃霜若真是生气,倒也不会蹲在他肩上就是了。
“北疆寒冷,你这个样子可会感到不适?”郑南槐伸出手指,摸了摸肃霜翅膀,属于鸟雀的滚烫体温从指腹传来。
“还好,我的修为还在,实在冷了施法护住体温还是做得到的,”应当是身体变作只有半个手掌大的小鸟带来的影响,肃霜甚至用脑袋顶了顶他的手指,有些可爱,“你还是第一个问我这个问题的人。”
“你是朱雀一族,体温高得吓人,上次差点把弥恩的脑袋烫出个红印来,现在还告上状了。”怀莲语带笑意地骂道,随即将视线转向燕北堂两人,“接下来你们打算如何?”
谈回正事,郑南槐和燕北堂脸上的笑意便淡了许多。
怀莲早已斟了花茶,看得出说来话长,便请两人坐下细说。
花茶沁人心脾,甫一入口郑南槐便有种心境澄明的超脱感,心下那股焦躁也有所缓解。
斟酌片刻,他试着开口:“我和北堂想过,这些年发生的事太多太巧,要说没有人有意为之不大可能,想来佛子对我的身份也有所了解,我们都认为这是最有可能引得幕后黑手大费周章的东西,不过还是想不通人鬼之子到底能派上什么用场。”
“嗯,大致可以肯定是人族修士设的局,但鬼修之法与人体相悖,而罪业瞳……且不说小南在此之前从未显露过罪业瞳的存在,只说这眼睛……何必盯着他一个人,还费这般功夫?”燕北堂也蹙眉开口。
怀莲想了想,“我记得燕道友你之前的眼睛,便是被人换做了罪业瞳,罪业瞳可勘破虚妄,但除此之外,你可有感受到别的益处?”
他话音未落,燕北堂便脸色一变,扭头看向郑南槐,果真见到郑南槐脸色微沉,颇为恼怒地剜他一眼。
两人这个样子,怀莲才后知后觉地哎呀一声,“原来郑道友还不知道这件事,是我口无遮拦了。”
郑南槐没好气地瞪他一眼,“此事之后再提,先说正经事要紧。”
见他拧眉,燕北堂只觉沮丧,老老实实地回忆道:“除此之外没什么特别的,而且不知为何我当时没能看出小南的血脉有异。”
说来也古怪,罪业瞳可看透表层,按理来说他应当早就能看出郑南槐人鬼之子的身份,但直到后来郑南槐险些走火入魔堕鬼他才意识到这一点,这本身就有些古怪。
“这倒并不奇怪,你只有一只眼睛,还是被人强行替换而来,用起来应当受了许多限制,况且郑道友当时应当不算人鬼之子……”怀莲说到此处,神色古怪地看向郑南槐,“他似乎被人在体内放了可以压制鬼仙的东西,故而在未完全觉醒血脉前应当与常人无异。”
这种事还是郑南槐第一次知道,下意识扭头去看燕北堂,却见对方也是一脸茫然,可见他也没察觉到此事。
“是菩提印,痕迹很淡了,也无法从体表看出,是金相与你产生了微弱的共鸣我才察觉得到。”怀莲解释道。
“菩提印?那是什么?”郑南槐追问道。
怀莲抬手掐诀,片刻后两人便见到他指间逐渐显现出一片由灵光描绘而成的菩提叶,不过那叶子时隐时现,并不稳定,而怀莲看起来也十分吃力,不过一会儿额上便冒出细汗,很快放下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