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的夜里仍带着几分热意,郑南槐坐在窗前,下意识望向远处燕北堂的屋子,窗纸上没能映出里面的人的身影,只有窗纸被灯光照得透亮的兰草花卉形状被拓在屋外的草地,剪出一片斑驳的光影。
“他的亲人师父都早早死于非命,与他亲近的人都没什么好下场……”
阮玲玉的话依旧响在耳畔,郑南槐却并未为此有所担忧,而是心生几分似不忍似怅然的思绪。
正愣神之际,傅纯拍了拍他的肩:
“怎么了?”
郑南槐摇了摇头,“没什么,你师尊明日就会过来对么?”
“嗯,”傅纯坐到他旁边的位置,“方才师尊给我传了讯,他明日一早便启程,用不了多久就能到临仙郡。”
他看了眼郑南槐身子正对的方向,“你师尊刚才把你叫过去说了什么?”
郑南槐顿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刚才阮长老喊他过去是假借的师尊名号,“只是和我叮嘱了下朱雀秘境里需要注意的地方。”
这倒也确实是阮玲玉主要喊他过去的目的,虽说没法泄露真正的考核内容,但关于朱雀秘境内一些最好避开的危险还是能稍作提醒的。
不过长老所强调的东西之前师尊也说过,按理来说朱雀秘境只有临仙郡的人才可开启,在没被选做试炼之地之前外人甚至都不能进入,即便师尊提过在刚选中此地作为大比地点时修界各个宗门的长老都有一同进入秘境排查隐患,但师尊似乎对秘境的了解十分透彻,就像是曾在秘境里将每一寸土地都细细垦过一样了如指掌。
按下心底的困惑,郑南槐将窗子拉回半截,挡住了那间屋子:“再过几日就该进秘境试炼了,你师尊有给你偷偷传授什么技巧吗?”
傅纯撇嘴,“没有,我师尊崇尚实力为尊,他出去解决邪祟都不做提前了解和准备,更别提我这次试炼了,要是我主动去问估计还会被他骂只会走旁门左道。”
想不到离牧长老不光在日常修炼上要求严格,连这种事情上的行事风格也十分狂野,郑南槐一时还有些庆幸燕北堂肯帮他开小灶,让他对秘境内的情况多少有几分底。
敏锐地抓住郑南槐脸上那分侥幸,傅纯登时不干了,凑到近前声音谄媚:“不过你师尊喊你过去聊了那么久,肯定教了你不少东西,不如说出来帮帮兄弟?”
“说出来倒是没什么关系……”郑南槐往后仰了仰,“不过我师尊和我说的应该都是根据我的情况来的,不知道对你有没有用。”
“哎呀有总比没有好嘛,我们之前买的那个朱雀秘境的书都没说到重要的地方,说吧说吧!”
经不住傅纯软磨硬泡,郑南槐就将燕北堂和阮玲玉说的那些话挑出一些无伤大雅的部分尽数说给了傅纯,后者听得如痴如醉,不时就打断他说出自己在试炼时的计划征求意见,两人一直聊至深夜,直到屋外临仙郡弟子巡逻的灯光路过才意犹未尽地合衣躺下。
虽说躺了下去,但两人正是精力旺盛的年岁,修士也多半少困,傅纯仍时不时冒出几句话。
“没想到你师尊其实也挺好的嘛,之前看你一直跟着其他长老修习,还以为他是那种完全不管徒弟死活的师尊呢。”傅纯感慨了一句。
完全不管死活倒不至于,郑南槐暗自想着,虽然其他长老并不会把自己的看家本领倾囊相授,但对于普通的术法知识还是言无不尽的,而且看他们偶尔提及师尊的样子应该也都与师尊交好,只能说燕北堂不肯亲自教他,将他托付给了朋友们看着罢了。
“我也很受宠若惊啊……对了,我记得你太师尊也是咱们平霁门的修士对吧?”
“嗯,可惜太师尊没渡过天谴雷劫,不然我就是仙君的徒子徒孙了。”
仙君的徒子徒孙什么的……郑南槐倒不是很想要,他只是想顺势打探一下别的事情罢了。
刚斟酌着如何开口,傅纯就给他把枕头送了过来:“哦!我记得你师尊擢衡长老最开始好像不是在咱们门派的,也不是遥州人士……原本好像是……是北方那边过来的。”
这倒出乎郑南槐的意料了,一般门派的长老都是从门派中的有为修士提上来的,因着每个长老都要负责宗门的一部分事务,所谓人心隔肚皮,从其他宗门过来投靠的外来长老则多不会参与到宗门的重大事务中来,这些年他师尊几乎都成为平霁门在外行走最为出名的象征,也会作为宗门大比时的随行长老护送弟子外出,怎么看都应该是掌门的左膀右臂。
现在傅纯说他师尊是从其他地方过来的,还真让郑南槐心中讶异了一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