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不是，想趁着周围没人，和你聊聊。”

叶执笑着指了指奶奶的墓碑：“怎么说话呢，谁说周围没人？”

爸爸愣愣的看着孩子的笑容，这是木木第一次对他笑。叶执嘴欠完看到爸爸的表情就后悔了，爱欺负老实人的毛病又犯了，开玩笑不分场合：“对不起我没有不尊重的意思。”

爸爸赶紧摇头：“没有没有，我就是第一次看你笑，没反应过来。”

爸爸看了看周围的墓碑群，努力扯出笑容迎合叶执的玩笑：“是挺热闹的。那个，就咱们两个活人，聊聊呗？”

叶执：“你说，我听着。”

“是这样。”爸爸的语速比较慢，脑子里一直在组织语言：“昨天你问起我和她离婚的事，因为某些猜测还产生了误会。你长大了想知道以前的事，不是不能告诉你。就算你一时理解不了，以后也会有理解的时候。就算你永远不能理解我们，那个，我……”

叶执：“你打算说给我听？可以，说吧。”

额……爸爸瞬间紧张起来，不知道为什么，和木木在一起很有压迫感。他重新整理思路，把和孩子妈的事从头到尾讲了一遍。

这是一个非常简单的故事，男孩和女孩从小就是远近知名的漂亮小孩，他们很小就听说附近村子有这么个人。初中同校见到对方的本尊，觉得对方确实长得不错，不是大家乱吹牛。高中同班，两人很自然的熟悉起来，变成男女朋友。

高中毕业男孩考入北京的一所院校，女孩落榜。这种年纪的情侣，正常可能就分手了，但是两个孩子非常坚持。两家人相处下来也觉得对方不错，是很好的结亲对象。

于是男孩上学，女孩跟去男孩学校附近打工，家里还帮忙租了房子。男孩老实，女孩保守，两人属于同一屋檐下的室友关系，没有任何过界的行为。

两人相处的非常愉快，女孩领到工资会给男孩买小礼物，男孩时不时带女孩逛校园。食堂、图书馆、自习室、教室、小花园，女孩没上大学却和普通同学一样对学校非常熟悉。

毕业以后，男孩的工作也很顺利，找到一个工资稳定，有落户资格的单位。女孩继续留在男孩身边，两人迅速敲定婚事，两家很快办了酒席，正式成为一家人。

为了帮男孩尽快落户，两家还凑钱给小两口在郊区买了房子。单位给力，又有了房产，在孩子出生之前，男孩成功拿到了户口。紧接着叶子木出生了，户口落在爸爸名下，出生就是北京小孩。

叶执听完整个人都傻了，这也太顺利了吧，妥妥的人生赢家呀。二十年前虽说不限购，房价没有现在夸张，但想落户也不是件容易事。只能说爸爸的工作单位确实给力，两家大人在关键时候也没掉链子。

大概是前半生太顺利了吧，叶子木出生以后这道坎，夫妻俩没能跨过去。原本甜甜蜜蜜的小两口，在小孩出生后全变了。

两家资金有限，买的房子实在太小，头两个月孩子外婆和一家三口挤在一个小房间里，帮忙照顾孕妇和新生儿。

孕妇还好说，自然生产损伤不大。孩子因为早产体弱，经常出状况，三天两头往医院跑。爸爸白天要工作，不能频繁请假，只能老人一个人折腾。后来实在没办法，妈妈连月子都没法安心坐，跟着一起往医院跑。

一个老人折腾不起，两家老人轮流替换来北京照顾小两口和新生儿。医生说孩子没什么大问题，精心调养，长大一点就好了。于是大家坐在一起商量，决定由老人把孩子带回老家慢慢调理，让夫妻俩缓口气。

孩子刚出生，两人初次为人父母，都没有经验搞了个措手不及，异常狼狈。爸爸要上班，妈妈要坐月子，根本没精力照顾孩子。

等叶子木在老家养到八个月大时，健康状况相对稳定下来，小夫妻决定把孩子接回北京自己带。

这次不一样，两人做足了接回孩子的准备，信心满满接走了叶子木。也就是这次团聚，彻底击毁了两人的信心，他们清楚的认识到，他们没能力共同支撑起一个完整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