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星,回家吃饭啦!”一位约摸十五六岁的小女孩站在一棵高高的大槐树下,身影单薄。还夹杂着暑热的微风吹乱小女孩的头发,她看着远方,眼前是重叠交错的大山。
她的视力很好,此时远方出现了一个移动的黑点。邢星知道,那是一辆黑色的小轿车。
等到车辆越来越近,邢星脸上出现了久违的笑容,她几乎快要尖叫起来。那是南湖的车牌,是哥哥在的城市。会不会是哥哥?
邢星穿过树边的层层树荫,快速跑到马路上,张开双手拦车。
高一阳看见路中间出现一个人,立马踩住了刹车。冲击力让他身体不由自主的前倾。等他抬起头时,才看清拦路的是一名小女孩。
他看了眼后视镜,随即打开车门。他上下打量了一下眼前的女孩儿。
身量纤纤,一米五的个子看起来因为太瘦,看起来还要更矮一点儿。留着学生头,稚气未脱的脸上却有着一双坚毅的眼睛。
“小姑娘,你家大人了,这样太危险了!”
邢星放下高举着的双手,看着眼前熟悉的人。
“我哥呢?”
“哥?”
高一阳有些没有反应过来,他看着眼前的小女孩儿,和记忆中那个人的脸似乎有些重合。他似乎想到什么,眼睛瞬间瞪大。
“邢星?”
邢星没有说话,只是冷冷的看着眼前的男人,这个和哥哥一起出现在照片上的男人。她看了一眼车里,发现车里面并没有其他人,只是副驾上放着一个黑色的盒子,还有一个相框。
因为相框是背着放,看不清照片上的人。
但是邢星的心中已经凉了一半,她知道,自己这么久以来的预感是对的,哥哥出事了。
邢越年迈的父母颤颤巍巍的接过骨灰盒和相框,邢妈妈早就哭的泣不成声,她满是褶皱的手轻轻抚摸着相框上的儿子。三年未见,没想到如今却白发人送黑发人。
二老脑海中都是邢越少年的模样,和妹妹的嬉笑打闹,考上心仪大学时的意气风发。过往种种都随着哭声消散。
好不容易安慰好二老,高一阳扭头发现,邢星并不在屋中。他环顾四周,然后走到屋外。都没有看见这个小姑娘。在邢越家的周围看了一圈后,他像是意识到什么,然后抬头一看。发现邢星正站在屋顶上,双手背后,双眼看着远方。
邢越从屋中的楼梯爬上来,走到邢星身边,看着从始至终没有留一滴眼泪的她。他知道,或许,最悲伤的就是这个妹妹。
“哥哥到底是怎么死的?”邢星开口问道。
高一阳在邢越父母面前的说法是出了意外,因为现在案子需要,邢越卧底的身份并不能全面公开,只有少数几个人知道。为了保证邢越家里人的安全,高一阳只好将事情瞒下。
“哥哥一直都想做一名好警察,即使他因为做错了事情,还打架被开除,我也从来都不相信。只觉得是有原因的。”邢星的话语无声无息的飘向高一阳心中,他心中何尝不是这样想的。
“三年前哥哥回过一次家里,那副模样,气得恨铁不成钢的爸爸拿着扫帚将他打了出去。妈妈哭着让爸爸住手,让哥哥快走。”邢星顿了一下,声音带着哭腔说道:“没想到,那竟然是最后一次见面。”
说完,一直镇定的邢星眼角划过一滴泪。浓密的睫毛垂下,似乎想要掩盖住悲伤。
“小星星......”听着和哥哥用同样的称呼喊她时,她再也绷不住了,蹲下身来,将自己环抱着,低声抽泣起来。
高一阳不忍,见状也低下身来,轻轻地用手抚摸着邢星的头。
“小星星,以后有什么困难可以找我,我可以代替你哥哥照顾你的。”高一阳看着娇小的邢星,心想以后这家中的重担都得压在这个女孩儿身上,心中不免觉得同情。
因为邢越生前做过的那些“不光彩”的事情,邢父的想法葬礼是没有必要大办,只是简单的找了几个人将邢越的骨灰埋进了自家的祖坟中。因为此事没有事前告知,邢越的墓碑没有办法短时间内刻好,邢父打听了一下,村里是没有这个条件,短时间里找到可以刻墓碑的人,只有去镇上。
高一阳将此事包揽了下来,惹得邢父掉了几滴眼泪,他紧紧的握着高一阳的手说道:“这孩子,自从他被学校开除,来家中看望也只有你一个人。有你这么个兄弟,是他荣幸。”
听到这些话,高一阳有些无地自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幸好这个时候邢星跑过来说道:“爸,你去看一下那些人吧,我和一阳哥去镇上,给他带路。”
“这样也行,省得人家一阳人生地不熟的。”邢父嘱咐了几句,就转身去忙。
“走吧!”
正在打着方向盘的邢越,突然想起来什么事,便问道:“你怎么知道这是我的车?我上次来开得并不是这辆车啊?”
邢星靠在车窗边,看着车窗外飞速而过的景物。说着:“我看到是南湖的车牌,就知道肯定是你,不然就是哥哥。我们这小地方,只是乡道,外地的车牌很少会来。”
听到邢星小小年纪说话井井有条,他心中有些安慰,说道:“你知道的还挺多。”
“怎么,难道乡下人就是一问三不知。”
“我不是这个意思。”高一阳连忙道歉,没想到越长越大的小妹妹慢慢地也变得嘴上不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