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过年,她是惯于走家串户的,不仅宸州这边的亲戚要见,还要去宋许国的老家淮柳。后来二人不再陪着她,她过年见的人也仅限于像乔璐这种熟识一点的,其余的就不再见了。
她这个“姥姥”,是淮柳人,自宋许国入狱就不曾见过,毕竟叔叔也不是亲叔叔。
宋祈一看消息,才知她这姥姥来了宸州,还找上了门,说是来看看她。她满头雾水,心想自己没接成电话,人估计已经走了,就给她回过电话去,哪知人没走,硬是在家门外等了她半个小时。
这下她更是不理解了。
不过她和这位姥姥相处不深,仅限于见面的点头之交,平日若在大街上碰到只怕都认不出来。宋祈先是给林愈打了个电话,得知林愈在外面,这才买了点水果,一个人往家走。
夏天天热,老人家倒是不怎么怕热,还穿着长袖。宋祈请她进屋,然后去洗水果。
这个姥姥瞧着精神头不错,穿着打扮也很时髦,染着黑发烫着羊毛卷,虽然会讲方言,但和宋祈说的是比较标准的普通话。宋祈不知她为何突然来访,但还是礼貌地陪她寒暄。
这姥姥坐在沙发上,将屋内上下左右看了一圈,才弯着眉目道:“祈祈呀,你每天就一个人住在这儿,一个人上下学啊?”
宋祈应了一声。
“小姑娘家的,那你每天吃饭也是自己一个人做啊?”
宋祈又应了一声。
“你上大学那会儿,姥姥腿不好,也没法走动,不然就来看看你。你现在也快毕业了吧?”
宋祈就道:“还有一年,确实快了。”
“你考的是个好大学嘞!毕业了打算干什么呀?”
“学什么干什么。”宋祈浅浅微笑,与她说了半天,也不知她此行何意。宋祈寻思着林愈快回来了,就主动问道:“姥姥,您怎么来宸州了?是跟我表叔来旅游吗?”
这话倒似问到了正题,那姥姥果然笑着摆手,道:“哪是旅游,你还不知道啊?过几天不是你伯母家那个儿子,哦,就是你堂哥,他要结婚了。你伯母把老家的亲戚都请来了,你不也得来嘛!”
宋祈一听这话倒是愣住,结婚?她怎么不知道这事。
“你咋还能不知道嘞?你和你伯母那么亲,人又在宸州,她肯定得请你呀!”那姥姥笑眯眯地望着她,又惊讶地一捂嘴,“怎么,她没告你啊?”
宋祈满面疑惑,道:“我伯父,不是生病了需要手术吗?这个时候应该还在修养吧,我表哥就要结婚了?”
“啥病嘞?我咋不知道?”
那姥姥也是一脸疑惑状,“我今天还上他家,宋老大生龙活虎的,没听他说做手术了啊!”
宋祈眼阔微缩,过年那天她去乔璐家,分明看到她伯父躺在床上,他的病也是乔璐亲口告她的,故而她才还了那钱。
对面人眼珠一转,不知想到了什么,哈哈大笑了两声,“我就说,我就说他们家日子紧巴巴过着,哪来的钱给他儿子买婚房嘞!她这是跟你卖惨来吧?然后你就把你爸欠的钱还啦?嘿呦!你这实诚孩子!他家买房可以找银行贷款,你没了那钱,日子可咋过呀……”
原来真相是这样的,宋祈也没料到,故而默不作声。
她那姥姥继续道:“我跟你说呦,你也别觉得奇怪。你再怎么说,也是这么大个人了,又是好大学的学生,将来指不定干啥。她没读过书嘛!她觉得好大学出来的人一定有出息,也不想因为个这事把你得罪了不是?但是你想想,她多宝贝她那儿子……”
“姥姥。”
宋祈淡然出声,看着她道:“我伯母这钱当初早就该还,只不过是看在我爸出事的份上,她迟迟没要。现在不管什么原因,她要用钱,我就该还。而且我伯母没有问我收一分钱的利息,钱贬值的速度您也知道,这十万早不是当年的十万。”
对面人愣了愣,似是没想到她会这么说,愕然望着她。
“所以无论如何,我现在还欠着债,该有的利息,等我工作之后也要还给她。”
宋祈定了定,又微微扬了下唇,“我赚钱的路子很多,一个人能养活我自己和我妈妈,三年前的难关早就过去了,您不用担心我。天色不早,路不好走,您快回去吧!”
她那姥姥嘴角抽了两下,终是没了继续说下去的兴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