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愈确实还没睡,她在台灯下端详着那个上万的家伙,翻来覆去地研究,一个手滑掉在桌面上后还给吓了一跳。
这玩意儿有点贵,不兴摔。
她想了想,还是放回盒子里,起身出去。中间隔了一个书房,再往过就是宋祈的房间,门缝内还有些亮光,林愈没敲门,直接在门外道:“宋祈,我能进去吗?”
里面的人直接开了门,开完门,宋祈又坐回床上,问她:“有事?”
林愈关上门,见她一身睡衣,估计是打算要睡了。她在书桌前的椅子上坐下,两手叠放在椅背上,“宋祈,你怎么还记得我过生日?”
往年她过生日,只与朋友们相聚,至于宋祈如何过生日,她也不清楚。她与她同住一个屋檐下,颇像合租的室友,点头之交,距离产生美,其它诸事默契地互不过问。
宋祈正看书,就随口道:“帮你办入学手续的时候,填表记住的。”
林愈略笑,“那你为什么送我那么贵的礼物?”
“赚钱了,报复性消费。”
“那你这报复,报复到我身上来。”林愈乐呵着,盘腿坐在椅子上,“我一直以为,你特别想等我十八岁以后把我扫地出门。”
“想过,不只一次。”
林愈略尴尬,摸了摸脸颊,她觉着宋祈今年下半年对她还挺好,从手机开始,再到后来打扫卫生的事,虽然一开始说好每月扣两百,但后来宋祈不仅没扣,还没再跟她提打扫卫生的事。
“你做那么多兼职,会很累吗?”
宋祈放下手中的书,“你要帮我分担?”
“我考完,考完我也去赚钱。”林愈搓了搓手臂,她穿得单薄,此时有些冷,就从椅子上挪到宋祈的床上去,抓过被子裹在身上,“今天这暖气可不咋好。”
宋祈看了她一眼,但也没说什么,继续翻着手中的书。林愈见她懒得搭理自己,就没再出声,一转头看到书架上的书,便拿了本下来翻看。又过了一会儿,宋祈发觉身旁的人没有声音了,这才向她那边看去,却不见人影。
人没坐着,但躺下了。
林愈应该是累了,宋祈也知道这种累,困起来便天昏地暗闭眼即着,她蜷在被子里,看样子是睡着了。宋祈一时间不知是该叫还是不该叫,沉思许久,才拍了她两下,“喂,要睡回你房里睡去。”
林愈短暂醒神,但也没醒全,含混道:“你去,本来就是你的房间……”
宋祈无奈,起身从衣柜里找了个枕头出来,抱着枕头打算出门,门刚开了一半,又收回手去。
她转头看向床上的林愈,这短短的几分钟内,也不知她心里想了些什么,总之是把那枕头丢在床上,随后自己躺了上去。
她侧躺着,望着林愈,林愈的头发在枕头上四处蔓延,带着惯有的洗发水香味。宋祈一手撑头,一手勾起她一缕头发,在指尖揉搓捻玩。
“这么香,没涮干净吧?”
高三的人入睡就是快,不像她,偶尔还失失眠。
今天的暖气确实不太暖。
宋祈一手熄了灯,去拽林愈的被子,这人将被子裹得甚紧,密不透风,她一点一点将被子往出拽,刚拽出一个角,就听林愈咳嗽两声,她顿时放弃,深深叹了下,仰躺着闭上眼。
若是按照往年的惯例,宸州二月份过年前不仅白日渐长,温度也要往上升些,雪也不似一月份下得频繁。今年降雪不算多,却在过年前来了一场大雪。
北风夹杂着冰冻的雪粒呼啸卷过这座城市,树上枯叶本已风烛残年,却不敌飓风过境,终是夕阳西下,回归尘土。
今日呼啸的风雪难得鸣金收兵,人们纷纷趁着平静出门,采购年货。林愈裹着羽绒服,两个兜里揣着购物袋,跟在宋祈后面。
以前三次过年,二人都是各过各的。除夕晚上,林愈出门和她发小吃年夜饭,然后到她发小家的老房子里边看电视边打牌。这还多亏她发小家在除夕夜就是一家三口各过各的,这在宸州这个年味十足的城市中一向少有,大多数人家都是要团聚的。
她发小不跟她打牌,就是被她妈妈抓去当麻将替补选手,故而林愈一直觉得她们家氛围甚是松弛。
宋祈则是一个人守在家里,自己弄口年夜饭,然后打开电视。虽然她看得也不走心,但权当消遣,茶几上还摆着林愈从超市买来吃了一口就不想再吃的西瓜。
从初一到初五,二人就是到各自亲戚家拜年,虽说实际上也没什么亲戚。其实二人就是不约而同地不愿待在家里,出门之后,不论是自己逛还是与朋友一起,总之都要比待在家里强。这种状态持续到元宵节过后才会恢复正常。
第一年过年,宋祈还翻出以前她爸妈买的那一对儿旧灯笼挂在窗前,之后就再也没挂过。
今年二人一起逛超市,也算是破天荒。林愈推着车在前面走,东西大多是她拿。宋祈望着她的背影,或许是成天呆在一起,宋祈并未发觉,但她的个头相比初三那时候确实长了些,头发还是胡乱绑成一个丸子垂在脖颈后面,自由散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