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好像从小就不懂得什么叫害怕,所以村里人都说她有点傻。
她告诉父亲和奶奶,母亲坐在屋檐下哭,两天后就来了个土道士,在院里举把剑咿咿呀呀蹦来蹦去。
道士收完钱走后,她再也没听到过母亲的哭声。
大王不是只猫,大王是妹妹。
母亲死的那年,妹妹才跟只猫儿差不多大。
母亲没了,她想尽办法将妹妹带大。后来妹妹七八岁的某天,她从地里干完活回来,听见妹妹捂着肚子跟她说疼。
脱下裤子一看,流了一腿的血。
问怎么回事,妹妹说父亲打的。
那时候她不懂。
第二年,妹妹就死了。瘦小的身体,有明显的撕裂伤。
那年她十二岁,刨坑埋完夭折的妹妹后回家取了柴刀,抱在怀里,在父亲的床底静静躲着。
眼前一片漆黑,耳边是母亲和妹妹的哭声。
她并不感到恐惧,却也不敢闭眼,只能睁着眼睛,望着眼前的黑暗。
夜深人静时,村口的狗叫过几声,像是有陌生的东西进了村,它们看到了,于是大声吠着,给还没睡着的人报信。
她只觉得两道哭声离自己越来越近,最后停在了耳畔,用尖锐的声音,向她,也向这片黑暗,诉说着人世的龌龊霉烂,诉说着自己的恨意和不甘。
她从床底爬出来,黑暗中借着朦胧的月光看了父亲最后一眼,然后砍开了他的喉咙。
喷溅的血雨里,她拿绳子捆住被吵醒的奶奶的手脚,再封住嘴。
她不知疲倦地砍着,每砍一刀,耳畔母亲和妹妹的哭声就会变得更小。
直到床上的人几乎变成一摊肉泥,碎到无法拼接成人型,那尖锐的痛哭声才停止。
她失去所有力气,大汗淋漓跌坐在地,接替母亲和妹妹,在黑暗中恸哭出声。
从那时起,她就再不懂什么叫做感情,变成了方晓莹孙洁她们口中所谓的冷漠入骨的人。
杀死父亲后,她用了两天时间,伪造出个车祸现场。村里人问起,就说是让大货车轧了过去,人碎得彻底。
大伙都信了。
在那样偏远的小山村里,没有任何公道会降临。
她杀死父亲说他是出了车祸这件事,就这样平平淡淡过去,没掀起一丝波澜。
没有人怀疑,没有人调查,没有人会为一个人渣特地报警,求助外界,想要获得他死亡的真相。
就像多年以来,没有人会为她可怜的母亲和妹妹感到悲哀。
唯一目睹整起杀人事件的奶奶,在那晚之后就变成了个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