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勇飞的晚餐吃得很健康,荤素搭配得当,以他的年纪来说,肠胃还算不错。他能吃更形式多样的菜品,从来没有胃部不适或者老年便秘的困扰。他喜欢独酌,从早喝到晚,从晚喝到早,不会醉,更不会停。
“......现在和以前比可就差多了,”说到杯中酒,韩勇飞喟叹自己年纪大了,“酒喝快了会烧心了。不过,洗濯慢饮也有不同滋味。”屋外阳光从窗帘缝隙间钻入,他将酒杯举到光隙之下,威士忌的酒色在他的眼瞳中倒映出棕色,他意味深长地说道,“滋味更辣!”
也不知道韩勇飞是不是别有深意,桑非晚只觉得矫情,有些无病呻吟的做作。看着他光秃秃的地中海,深以为就是贪杯的恶果。
说起自己和石楠桐的恩怨,韩勇飞的脸色变得很难看,简直比被人喂着吃了一口大便还难看。五官杂糅在一起,头顶的地中海也皱了起来,竟好像奇迹般长上了头发。他的供述和宋祁溪搜集到的信息基本能够互相印证,不存在撒谎的迹象。
“昨晚警察抵达案发现场后,小区很多居民都围在石楠公馆外面探问情况,请问你当时人在哪里?”桑非晚说,“为什么没有像邻居们一样出来打听情况呢?毕竟案件就发生你家隔壁,比那些围观的人都近多了,按理说,你应该是最先获悉出警情况的人。看到警察到来,你甚至都不想出来问个究竟吗?”
“如果仅仅是因为不够好奇,而成为嫌疑人的话,那我深表遗憾。”韩勇飞说,“当然。我必须声明,我是个好奇心很强的人,同样很喜欢凑热闹。我昨天晚上之所以没有出门,是因为我根本不可能出门。我昨晚吃了安眠药,睡得很沉很沉,根本就听不到,也看不到任何动静。”
“安眠药?”桑非晚看看重新倒满的威士忌酒杯,又看看韩勇飞,“头孢配酒,越喝越有?”
桑非晚的冷笑话逗乐了韩勇飞。一句笑话似乎拉近了两人的距离。忽然间,韩勇飞放松了一些戒备。
“头孢配酒没那么容易带走人,”韩勇飞挥挥手,“只要不超过剂量就行。至于剂量是多少,我不是专家,我说不清楚。但是,我以亲身经验告诉你,两粒药,”他先竖起三根手指,又折下一根,“吃两粒不会死人。”
“你睡眠不好?”桑非晚问,“就连喝酒也治不好吗?”跟酒鬼没必要唱“喝酒有害健康”的高调,反正酒鬼不会听,何必说来自找烦恼呢?烟枪也是同理。须知酒鬼烟枪都是世上第二固执不听劝的人。而第一顽固自然非赌狗毒虫莫属。
“还好,我平时睡得还挺好。只是昨晚差点又被疯狗咬了一口,心情急躁,想早点入睡,才吃了两颗安眠药。大概是抗药性差,吃了没一会儿,我就睡着了。一觉睡到大天亮,也是今天早上听邻居们说起,看过新闻才敢相信后半夜又发生了这么多事情。”
“又发生?”桑非晚追问,“在此之前,已经发生过其它事情了吗?”
“昨晚隔壁可热闹了,精彩绝伦。”韩勇飞抽掉了最后一口烟,灭掉烟头,继而拿起酒杯,毫不犹豫地喝下一大口,大概喝得太急,呛得咳了几声,他用手背撇走嘴角酒沫,接着说,“昨晚十点刚过没多久,我突然听到隔壁有两个男人吵架的声音——”他顺嘴解释道,“当时我是在客厅里换酒,才能听到那些声音。要是在这里的话,我可能就是个聋子。”他头脑清楚,确实没有醉,“我听到吵架声,就走到窗口看了一会儿。我看到石楠桐和一个很年轻的男孩在一起,那个男孩个子挺高,长相看得不是很清楚,年纪估计也就二十岁出头,像是个大学生。可怜的男孩,他被石楠桐扫地出门了,无论他怎么哭求,石楠桐都不肯留他在家里过夜,真是个铁石心肠的男人。那么可怜的男孩,要是我的话,一定舍不得让他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