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生时期,心理课上老师组织同学写下自己的姓名,作为抽签的纸条,抽到其他同学姓名的人要写下原主的第一印象。
沈初月从抽出的一张纸条,而在打开的一瞬间看清了那熟悉的字体。
邱霜意。
瘦削的笔锋尖锐,从不藏锋露尾。
不经意间沈初月看向了她,而面前人只是平静注视着纸条很久,阳光与清淡的白茶香格外融洽,微翘的发丝间也泛光。
邱霜意眨了眨眼,片刻间才发觉沈初月的目光。
老师在黑板上写下第一道题目:“她在你心中是什么样的人?”
邱霜意并没有多犹豫,拿起笔就写下了两个字:「挚友。」
沈初月笔杆在指节晃了几圈,又一次余光瞟向了面前人。
只是这次,她看见了邱霜意落笔时唇角扬起的笑。
很浅很淡,像一阵季风就可以带走。
沈初月将扭头回来,目光落在那带有姓名的白纸上,牙齿轻磕住下唇。
——好讨厌。
——好讨厌你在畅想别人。
笔尖在纸上停顿了许久,直流笔的黑墨痕迹晕开在白纸上,形成了心烦意乱的小黑点。
沈初月最终写下几个字:「我讨厌的人。」
过了几分钟,老师抛出第二个问题:“最喜欢看到她怎么样子?”
邱霜意的纸上写:「看她笑,露出右侧甜甜的梨涡。」
而沈初月没有犹豫:「看她疼,皱眉委屈难言,欲落不落的眼泪。」
第三个问题:“你最希望能和她做什么事?”
两人的笔尖都停顿住了。
“你写什么?”邱霜意低头压着声问道。
沈初月说:“我不知道。”
“给我瞧瞧。”
邱霜意正想伸手夺走沈初月的纸条,沈初月下意识握住纸条移开她,另一手直接扣在邱霜意的脸上,防她再次靠近。
“我不。”沈初月回答得很坚决。
邱霜意呆愣几秒,随后声线故作嗔怪:“你是不是打算和别人一起,不和我?”
“邱霜意,你又发什么癫。”沈初月气头还未过,压声的鼻音间都有几丝火药味。
邱霜意能肆意想着别人,为什么此刻沈初月就要按部就班,在她面前扮演乖巧听话的角色?
无数次懦弱妥协,为了讨好别人而无数次放下底线。
可只有在邱霜意面前,沈初月偏偏就有最坚硬的倔骨头。
而那倔骨头,翻搅内心最脆弱的软肉,疼得人泣不出泪,痛不发声。
老师在讲台上,又说:“如果纸条上的名字,正是你想要和她说、但是说不出口的话,可以把纸条放在她的桌面上。”
邱霜意又问:“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沈初月也同她的方式质问她。
邱霜意又说:“嘴长在你身上不会用吗?”
“邱霜意,你好奇怪啊。”沈初月指节遮在纸条的三个字上,两行不长不短的字迹像是蚂蚁排队,邱霜意根本看不清。
好奇怪啊,邱霜意。
我对你很重要吗。
我在乎我在乎的人,这件事,对你来说很重要吗。
沈初月霎时将纸条揉在手心里,几秒后成了一小坨纸团,孤零零地侧躺在桌面上。
“这样行了吧。”沈初月看向她,没有好气。
“行了。”邱霜意像是得逞了般,不明所以笑了一下。
眉间轻松舒展,终于选择了安静。
到后来,邱霜意没有收到反馈的纸条。
沈初月也没有。
—
邱霜意好似从未给过沈初月任何答案。
沈初月所有抛出的问题,就算是小石子丢入潮汐中,分不清到底哪朵浪花,才是真正为她而起的波澜。
包括上一次在顶楼画室里,彼此仅仅相拥几十秒后,邱霜意又推开了她。
沈初月心知肚明,听不到邱霜意能说出那句舍不得她。
后来两人的关系变得有些奇怪,沈初月在半山内很少再看到邱霜意,只要是沈初月在的地方,邱霜意都刻意避开。
每当沈初月与她凑巧遇见时,在不经意的对视中,沈初月总是能捕捉到她想要仓皇而逃的眼睛。
连阿萨都小心问沈初月:“初月姐,你们是不是吵架了?”
沈初月不知道怎么形容,几次启唇后停滞,最后只留下两个字:“没有。”
阿萨也不再多问,生活好似又回到平淡。
沈初月也偶然在几位来往半山的顾客间了解到,其实邱霜意的重心本就不在半山内,而是在三无酒馆。
邱老板前段待在半山的时间多了,倒是让阿萨以及半山的小伙伴们感到好奇。
但好奇归好奇,没什么值得过问。
直到几天后,沈初月给睿睿上完课,刚走出别墅的转角时,刚抬眼间就看见熟悉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