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牧时澜果然没进到裴映雪的卧房。
他站在紧闭的房门之前,默默看着门,他能够感觉到侍女们在一旁偷笑着。
牧时澜感觉裴映雪好像生气了,可是又有点儿疑惑对方生气的点在哪里。
入了夜,裴映雪还没有睡着。
“吱呀——”很轻的响声,有脚步声靠近。
背后床铺下陷一沉,裴映雪睁开眼睛,不需要回头他都知道是来的人是谁。
熟悉的气息笼罩着整个人,身后人的手臂落在了裴映雪的腰间。
他能够感觉到牧时澜的脸埋在他的后颈,温热的呼吸洒在后颈的皮肤上,弄得人有些痒。
“容之,阿雪。”牧时澜低声唤着,唇贴着裴映雪的脖子后的那一小块皮肤。
他知道裴映雪还没有睡着。
“你在生气。”牧时澜的嗓音低沉。
微微有些哑的声音传进裴映雪的耳中,听得人耳朵发热。
裴映雪伸出手,把人推开些,翻身过来跟牧时澜面对面,目光相对着。
“我生什么气?”裴映雪说,“有什么值得我生气的?”
今晚的月亮很亮,月光透过窗户照进来,把屋子里照得模糊朦胧。
牧时澜脸上的那道伤不重,他用的药也很好,现在下巴处的那道伤已经开始结痂了。
裴映雪似笑非笑地盯着他看。
“因为萧帮的事情?”牧时澜抱着人,“麻烦?”
裴映雪:“.......”
裴映雪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伸出手,按在了牧时澜的右肩上。
他眯起眼睛,手上使劲儿,问他:“疼吗?”
牧时澜脸上表情没变,还是平静的模样,实话实说:“疼。”
他感觉伤口已经裂了。
“哦,我还以为指挥使是铜筋铁骨,不知道疼呢。”裴映雪冷笑着说出这句话。
牧时澜愣了一下,他后知后觉地明白了什么。
他看着被他盯着目光偏移的人,突然笑了。
牧时澜知道裴映雪在他面前一直都是个口是心非的,他嘴上否认着一些事情,可是行动上却又和嘴上的话不同。
很可爱。
牧时澜亲了亲裴映雪的了脸,额头抵着裴映雪的额头:“伤口疼。”
回应他的是裴映雪的一声冷笑。
裴映雪踢了一下牧时澜的小腿:“起来,重新包扎一下。”
房间的灯被重新点燃,烛火照亮了房间,拉长了人的影子。
裴映雪把人按到椅子上坐下,重新帮人清理了伤口,再上药。
牧时澜调整了一下坐姿,方便裴映雪上药。
他注视着为他上药的人,裴映雪垂着眼为他处理着伤口。
那双桃花眼垂下,长长的睫羽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瓷白的皮肤在烛火的照映下带着莹润的光晕,高挺的鼻梁下薄唇红润。
因为休息,所以裴映雪头发披散在肩上,随着动作些许发丝垂在脸侧,轻悠悠地晃。
灯下看美人,顾盼生辉。
“好了。”裴映雪打了个结,直起了腰。
牧时澜穿上里衣:“萧天昊那边的事情你打算怎么处理?”
“嗯?”裴映雪看他,“就像我跟段成宇说的那样,他不是想要宝藏的消息,我帮他啊,等段成宇那边的消息传出去,肯定会有很多对宝藏有了解的人去找他的。”
他几乎能够想象出那个时候萧天昊的表情,表情愉悦:“我可是很乐于助人的。”
牧时澜也能够想象出那副场景。
牧时澜坐在椅子上,看向裴映雪:“所以,真的不是?”
“嗯?”裴映雪回答,“当然不是啊,我娘要是真的是那个什么南国皇室的遗民,还是流落到晴远楼吗?”
“皇室啊,再怎么落魄也不至于让自己的血脉沦落到舞伎的地步吧。”
裴映雪撇撇嘴。
“我娘是被狄妈妈捡回来的流民孤儿,因为长得好,才被狄妈妈带回晴远楼的,不然早就死了。”锦月的相貌给她带来过很多麻烦,但是她当年要不是长得好,早就死了。
“皇帝也想要那份宝藏。”裴映雪听出来了牧时澜话背后的意思。
“嗯。”牧时澜道,“最近几年朝廷用钱的地方还挺多的。”
牧时澜经常看见叶长云为了钱财苦恼,他是恨不得直接让牧时澜把朝堂上的那几个跟他作对的人直接抄了来填补。
“陛下的私库也空吧。”
牧时澜看着他笑了一下。
裴映雪打了个哈欠:“所以,你让三娘去跑的就是这件事?”
扈三娘自从上次带了消息回来之后,又不见了身影,至少裴映雪是没见到人。
牧时澜:“嗯。”
“指挥使可真不会怜香惜玉。”裴映雪说。
让扈三娘一个女子天天在外面跑,自己倒是坐的安稳。
“她可比你想的厉害。”
“三娘是我从死刑犯里提出来的。”牧时澜说。
裴映雪哈欠打了半截,听见这话怔了一下。
他重复了了一遍牧时澜的话:“死刑犯?”
很难想象,扈三娘会是个死刑犯。裴映雪和扈三娘接触不太多,印象中的扈三娘长得好看,为人也大方干脆,用的武器也是少见的剔骨刀,身手也很不错。
“嗯。”牧时澜起身,一只手按在裴映雪的肩上,带着他往床榻那边走。
“她以前年轻时也是混江湖的,后来成了亲就安定下来,可是后来她丈夫染上了赌,越赌越大,赌到最后家里没了钱,还想把她的一对儿女都卖到窑子里去。”
裴映雪坐在床边,认真听着。
“然后呢?”
“然后?”牧时澜眼底闪过一丝笑,“扈三娘就用那把剔骨刀让她男人彻底打消了这个想法,再也没办法这样想了。”
裴映雪愣了一下,明白了意思,旋即笑了。
“我喜欢她的做法。”有胆气。
“我也挺喜欢的。”牧时澜道,“所以我把她从牢里提出来了,事实证明我的选择没错,她不比那些男人干得差。”
甚至比苍翎卫里很多男人厉害得多,也凭自己本事让苍翎卫的人服气。
苍翎卫的人提起扈三娘可没几个人会去提她的性别,更多的是提起她的那把剔骨刀有多利。
“困了?”牧时澜手指揉了揉裴映雪的眼尾,指尖沾上了点生理泪水,“睡吧。”
裴映雪打了个哈欠,眼尾挤出来点泪水,眼角湿润。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