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越下越大,平原上马路开阔倒还好走,但是马车拐进崎岖的山路之后,便开始举步维艰。
地上的雪也越积越厚,车轮行在上面时常打滑,不得已,行进速度要慢上许多。
炭炉内的炭火也逐渐熄灭,马车内的温度开始降低。
温予宁坐的地方靠车门最近,冷风透过帘子吹进来时,正好灌入他的脖子内。温予宁一阵瑟缩,大大打了个喷嚏,随即拢紧大氅,将整个人裹成了一个大包子。
云沼不欲理会他,这人只有遭点罪,才能知道自己平日待他有多好。
温予宁接连打了四个喷嚏之后,开始轻微的咳嗽起来,声音压的极低,但每一下都传入了云沼的耳内。
云沼起身,还未站好,马车忽然一阵颠簸。云沼的双手撑住两旁的侧壁,才稳住身形。
旁边的江沐川毫无防备的朝着前方栽倒,情急之下拽住了云沼的衣服。
“二哥,我好冷。”江沐川感受到云沼的小腿隐隐有温度传出,贪婪的汲取着那点温暖,舍不得撒手。
云沼又坐了回去,拉开自己的大氅,将江沐川包裹进去。
江沐川露出脑袋,笑的很是开怀:“谢谢二哥。”
云沼看向温予宁的方向,温予宁被颠的撞在马车壁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哼声,他艰难地扶着马车重新坐好,抬手轻抚着额头撞过的地方,没有再发一声。
云沼不耐烦的啧了一声,问江沐川:“现在暖和了吗?”
江沐川满脸洋溢着幸福的笑容,连连点头:“暖和了,二哥的怀抱真暖……”
“暖和了就先起来。”云沼撩开大氅,将江沐川推了出去。
他上前两步拽住温予宁的手腕。
温予宁差点被拽一个趔趄,嫌弃地去甩他的手。
云沼命令:“过来!”
温予宁被抓的手腕疼,拧着眉道:“松开!”
江沐川透过帘子扫了一眼外面,山路上的雪并不是特别厚,路边的崎岖的山石尚且可见。马车此时略微倾斜,应当走的是上坡路,倘若从马车上不小心摔下去,定会沿着山路一路往下滚,不死也会毁了容。
他的一双眼阴恻恻的看向温予宁,里面没有半丝光华。他倏地弯起眼角,道:“予宁哥,二哥身边可温暖了,你就不要嫌弃二哥了。”
“嫌弃?”云沼紧紧瞪着温予宁,手上一个用力,将人从位子上拽了起来。
温予宁并不想与他靠近,另一只手抓住车窗,才导致自己没有跌进云沼的怀里。
但是窗外冰冷刺骨的寒气从袖口灌入,不消片刻,温予宁的手便冻的失去了知觉。
温予宁:“是啊,云二公子才发觉吗?我嫌弃你的紧。”
云沼的脸色阴沉,周身气压比之车外不相上下。
江沐川心下得意,只要再激怒一点,二哥便会将他甩出车外。
江沐川装出温良的模样来,乖巧地看着云沼:“二哥,你不要生气。予宁哥说的是违心话,他平日在我面前都是夸你……夸你……”
说着,他抓了抓脑袋,绞尽脑汁的想着,终是放弃道:“予宁哥好像没有夸过你,他都是骂你禽兽……淫|贼之类,额,这些肯定是一时气话,二哥你不要生气。”
云沼周身的气场果然又降了许多。
温予宁察觉江沐川的问题,还未来得及思索,马车再一次颠簸,他实在支撑不住,朝着前方倒去,正巧扑进云沼怀里。
云沼哼了一声:“平日这般骂我,现在怎得还要投怀送抱?”
温予宁气极了:“二公子胡说八道的本事见长啊!”
温予宁欲起身,被云沼搂住了腰站不起来,挣扎间,他亲眼看到旁边的江沐川愤恨地捶了一把大腿。
温予宁不经意间瞥了一眼车窗之外,崎岖山路只有一辆马车通过的宽度,如若从马车掉下去,只有落崖的悲惨收场。
思绪百转千回,温予宁忽然想明白了方才江沐川故意激怒云沼的缘由,他当即收了反抗的力道,转而对云沼道:“二公子,这马车坐起来实在太咯人。我可否借你一条腿坐坐?”
云沼见他态度转变,方才的怒气也消下去不少:“好说。你若早这般乖巧,二公子定然什么都依你。”
温予宁假意一笑,嫌弃地别开脸坐在他腿上,看向旁边的江沐川。
果然,江沐川阴谋未能得逞,气得咬牙切齿的垂下头,双手紧紧揪着衣服忍耐怒火。
他还真是一刻不消停的想置自己于死地呢。
大概又赶了一个时辰的路,马车停在了半山腰的客栈处。
良睦将马车停稳后,走至门帘前,隔着帘子道:“二公子,天色将晚,山路难行。路上恰巧碰到一处客栈,我们便在此落脚吧。”
“好。”云沼应道。
云沼率先跳下马车,紧接着是江沐川。
江沐川刚一出来,冻得直哆嗦,双腿抖得像筛康,牙床止不住得上下颤抖。他见到良睦手中的大氅,赶紧凑上前去。
良睦像没看到一般绕开他,将大氅披在了刚下马车的温予宁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