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冷……
落衡抱起膝盖,尽可能蜷缩起身体,不住地在手心哈热气,可没有一丝一毫的作用,体温在不断下降,意识也越来越沉。
那群蠢货不会想把他冻死吧!
不对不对,他们还想让他出席试剑大会,得留着他的命。
难不成是高估他的能力,还以为他是那个不可一世的风禾吧!
落衡欲哭无泪,心里怒骂曼陀罗华这些年是选了些什么废物脑子当长老!和万年前上一批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他猛地一颤,突然就笑了——罪魁祸首不就是他嘛……
因果轮回,今日这遭纯属他活该!
此时,上方传来齿轮转动的声响,落衡下意识挺直脊背,看清来人后刀人的眼神始终盯着她。
雪清涟递给他件厚狐裘,他没接,冷笑一声:“打个巴掌给个甜枣——雪姑娘两边装好人累不累呀?我还以为你医者仁心,真心实意想捞我一条命,现在看来是我自作多情,碍了您的眼。”
他牙齿打颤,说出的话也是透着寒:“真是,不好意思了。”
雪清涟不敢看他,强行往他手里塞了一块火红的玉佩,握在手里有些烫。
“偷袭是我对不住你。”她叹口气,“燕回中了寒毒,小孩也没事,只要你听长老话,事后我会给他解药,送他们离开。”
落衡一把把石头丢尽洛泽,饶有趣味听那“扑通”一声响:“哦?什么事?事后又是什么时候?演员都有剧本,我这个傀儡总要知道需要做什么吧。”
他扯扯寒冰锁,寒气瞬间刺入骨髓,疼得他一抽气,缓过来后笑道:“说说吧,你们安的什么心?”
雪清涟垂下眼帘:“扶苏剑法……被盗了。”
!
落衡脸上笑挂不住了,用尽全身素质也没忍住把“废物”两个字写在脸上。
正好他也没什么素质。
“什么时候的事?”
“三日前。”雪清涟道,“扶苏剑法一直放在晴空阁,由四族和长老会共同派人看守,交接时还在,可就在众目睽睽下消失了。”
落衡顿感无语,三日前晚上他还在天梯上累死累活呢,这一口大锅不由分说就扣在他头上。
风禾真是背!
他气急反笑:“所以你们就想着推出个人顶罪,我想想哈——风禾九千年前被踢出族籍,心怀不满,盗走扶苏剑法,趁机报复。确实是个不错的故事,人界的说书人应该会喜欢。”
他忍不住破口大骂:“蠢货!风禾修到第九重,倒着背也能倒背如流,稀罕那一个破册子!”
只要他想,第二天就能让扶苏剑法烂大街!
雪清涟脸上挂不住,她也知道不合适,但这是弥补错误最好的办法。
落衡是想明白了,把他往族长之位上一推,上神神格不丢族里面子,最后不敌对手要将剑法拱手相让时再倒打一耙,说他监守自盗,蓄意私吞秘籍。
好好好,里子面子都保全了,牺牲他一个活全局。
就算他此时不上水月洞天,也能推出一个倒霉蛋说是风禾,屎盆子一扣有口难辩。
可真是简单高效。
“花爷爷的主意吧。”落衡摩挲着指关节,“不忍心小孙子背上这口大锅,捏造个莫须有的罪名丢给风禾,反正他背的骂名不差这一个。”
他笑得他阴寒了,雪清涟一颤,微微点点头。
“所以我得活着,难为你处心积虑救我,可真是辛苦你了。”
雪清涟看向幽深的水面:“我救你不只是为此,也是为了让你活到审判罪恶的那一天。若你是杀害我父母的真凶,我一定不会手下留情!”
落衡看她执拗不免觉得好笑,踉跄着站起:“灭族仇人就在眼前,你在犹豫什么呢?我对我的罪行供认不讳,给我一剑!来啊!”
雪清涟把剑往后一藏,害怕他疯起来自我了结:“此案尚有疑点……”
“九千年了,人证物证铁板钉钉的案子还需要查吗?我在案发现场,所有人伤口都是同尘剑所伤,还有花爷爷和雪婆婆做认证。”落衡神经质笑起来,“不够吗?我都认罪了,疑点在哪?”
雪清涟猛地摇头,隐隐觉得眼前这个眼眶充血疯笑的人浑身透着危险的气息。
“不……花爷爷生前说……说他做了伪证!”
落衡一惊:“什么意思?”
雪清涟抬起头,面露痛苦之色:“花爷爷生前我见过他最后一面,他说他有罪,愧对族长,一时受蛊惑诬陷了你。他当时奄奄一息,还未说出凶手就已经断气……”
落衡突然觉得很疲惫,全身提不起力气,他瘫坐在地嗤笑一声:“回去吧,偷偷看我别被雪长老发现了。”
他顿了顿,还是决定提醒一下:“小心雪长老,留个心眼。”
雪清涟临走时,他又叫住她:诶,帮我拦着些燕回,别让他做些蠢事。”
雪清涟不由得回头看了眼不住打颤的人,暗暗叹了口气,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