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衡砸了茶盏:“本不该我步入的泥潭,你一句情深义重就把我拉进,是不是太便宜了些。谁说我救花盈一次,就得生生世世护着他?”
他拉着燕回拔腿往外走:“我命贱,攀不起您这高枝。告辞!”
出门时撞到了花盈,水洒了两人一身。
花盈不明所以,目送着两人气愤而去的身影不知所措:“爷爷,你们……”
花爷爷沉沉叹口气,大力敲着没有知觉的腿:“都是爷爷造的孽,牵连了你……”
……
嗡嗡刚眯着就被拽醒,睡眼惺忪地看清眼前人:“燕大哥,干嘛?”
燕回晃着小孩强行醒神:“醒醒,我们得换个地方住。”
她点点头,歪着脑袋半梦半醒地收拾,外衫穿的七扭八歪,鞋子都是反的。
落衡靠在门口,注视着远方唯一的小山。
水月洞天地势平坦,连个坡都少见,唯一能叫做山的是最东面的叠翠山,却无人可上。
年纪小些的孩子中流传,上面有吃人的怪兽,所以族长上届族长设下了层层结界和迷障。有不听话的小孩,就会被丢上山作晚餐!
往东走不远,遇到一队巡逻的曼陀罗花族人,拦下他们,指了指旁边一个“禁止进入”的标志:“前面是曼陀罗华禁地,闲人止步!”
燕回矫健拍晕众人,小心地给他们挪到阴凉地,跟上落衡的步伐:“我们真要这样吗?”
落衡划来手掌轻易破开第一层结界:“曼陀罗华族急需要推一个替罪羊出来,我不想死,能躲一阵是一阵。”
燕回焦急问道:“他们认出你了?”
落衡摇摇头:“那几个傻子肯定没有,花爷爷不好说,他太精明了。”
他顿了顿,长出一口气,回头瞧了眼抛在身后的繁花绿树:“或许他们只是想推出风禾顶罪,至于是谁不重要。”
“你是说……”燕回心里一咯噔。
只要推出一个弃子,可换得死局复生,值当的不能再值当。至于风禾的身份是真是假,指鹿为马,众口铄金,以假乱真,不重要。
他拉着落衡的手,指尖冰凉,像晨间的露水。
“我会一直在你身边,不离不弃。”
“我们好像是第三次走过这里了!”嗡嗡在杨树上划下第三道痕迹,紧张提醒道。
落衡一拍脑袋:“忘了忘了,这地方有个迷阵,阵眼在……”
他绕着树转了几圈,蔫头耷脑道:“忘了。”
嗡嗡从他肩头跳下来,化作人形:“那我们要去哪?我看杨树高大结实,不如我们上去搭个窝凑合凑合?”
“你想住鸟窝自己去。”
落衡在她头上一敲,却被她灵活避开,对他吐吐舌头:“略略略,你变慢了,打不着,打不着。”
落衡不服,急着要去抓嗡嗡,脚下咔嚓一声响,他好像踩到了什么东西……
坏了,他想起来阵眼在哪了,不过好像已经晚了。
脚下的蓝蘑菇散发开孢子,防不胜防地钻入鼻孔,瞬间让众人昏昏欲睡。
落衡撑着眼皮,用残留的意识给自己一个巴掌,再疼也没能阻止睡觉的欲望,身体一倒彻底陷入梦乡。
他一睁眼,恍惚觉得眼前景象很是熟悉,好像是叠翠山阳坡,那时正是日出之时,金光洒满大地,露水反射耀眼的光芒。
他被一道光芒晃了眼睛,那是剑身反射的光,上面用瘦金体刻着:同尘。
他想起来了,这是青龙神尊送他的飞升上仙礼,这里是他独享的练功地。
刚刚寅时,他身上已经出了一层汗,肌肉有些酸痛,眼皮也在不住打架——是熟悉的疲惫感。
这样喘不上来气的感觉糟糕透了!
他一把把剑扔出去,飞速往山上奔跑,他不想练剑,他要回山顶的小院睡觉。
他已经一整天没休息了!
长剑在他身后破风而来,狗皮膏药似的贴在手心,怎么甩也甩不掉!
他面前浮现十余行字,是拟订的今日任务,前几行已经打勾。
什么!练习扶苏剑法第六式——自在飞花轻似梦三十遍!
多少遍?
三十遍?他现在一招一式都使不出来!
落衡一剑劈裂清单,它慢悠悠自己恢复,得瑟地向他抖一抖,高亮显示下一项任务。
“练习扶苏剑法第六式——自在飞花轻似梦三十遍。”
“啊!”
落衡崩溃,看着下面密密麻麻的鬼画符字迹仰天长啸。
风禾真是没事找事,有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