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疑惑道:“万年前,仙界有豢养低阶小仙为奴的风气,四象说众生平等,无高下主仆之分,废除所有契约,释放仙奴。这一份,为什么还留着?”
“因为他不是奴!”
梁逸兴突然走进来,面色不佳,丢来一份文件:“这是他的资料——丘家第三代传人,祖上原先是山猫族守卫一员,后奴制废除,已经还乡,再未踏足山猫地界。”
他斩钉截铁道:“这个案子和山猫族没有任何关系。”
落衡笑笑,眼神锐利回击:“神君别急呀,我也没说过和山猫有关系,这么着急澄清干嘛?莫不是还隐瞒了什么?”
梁逸兴道:“你是在质问本君?”
“是审问,神君。”落衡虽笑着,但气势不减,“现在证据不利于山猫族,为了您家族的名声,好生配合才是。”
梁逸兴打量着此人,之前从未觉得威胁力度如此之大,只当是个病美人,瘦弱的怕是连剑也提不起来。
如今看来是大错特错,敢和上神叫板已经不能用胆大来形容。
“你是曼陀罗华族人?”
“不是,逍遥散仙一个,帮朋友而已。”落衡点点桌子,“所以,神君,你究竟隐瞒了什么?”
梁逸兴犹豫片刻,在屋里设下结界:“我说的话不可外传,只可用于探查此案。”
落衡摆摆手,示意他快说,自己找个椅子坐下,把燕回往身边一拉,翘着二郎腿,好整以暇听着他说话。
梁逸兴觉得这样的氛围很怪,明明他才是万人之上的上神,却被小仙拿捏。
他叹一口气道:“万年前,是我祖父担任族长,族内制度森严,奴仙众多,地位远不足本族子弟,各方面受打压。在废奴令下达之前,爆发了一次起义,全体奴仙反抗贵族统治,被祖父和族中长老合力镇压,但双方损失重大。”
落衡理了理时间线:“哦,梁威是你祖父啊,死了?”
许是他的随意冒犯到了梁逸兴,他有些不悦:“祖父和起义军首领丘升同归于尽,长老们也不同程度负伤,战力远远下降。”
“这件事惊动四象,不久后废奴令下达,山猫族遭受重创,所有奴契当场焚毁,禁制摧毁,归返自由。”
他指了指落衡手中的奴契:“这是仅留的一张。但已经没有效力,因为据可靠调查,丘升并无子嗣。”
燕回抓住漏洞,扬了扬手中资料,上面还盖着山猫族的图腾:“神君亲口所说的,丘管家是丘家第三代传人,矛盾了吧。”
梁逸兴摇摇头:“前不久,父亲受到一封匿名举报信,说是找到了丘家后代,就在永乐镇集仙院。初见到管家时,我察觉到他身上的禁制。案发之后,我来过一次这里……”
燕回:“什么时间?”
“亥时。”
落衡轻点着桌面,打量着梁逸兴,盯得他有些不自在。
“神君啊,我现在有点不敢相信你的话。”
梁逸兴并指发誓道:“我梁逸兴以山猫族少族长之名起势,今日所言句句属实,如有一句编造,宁受天罚!”
落衡拍手赞叹道:“神君坦率正直,难得呀,现在敢立上神之盟的神不多了。
梁逸兴愈发奇怪,此人身上有一种莫名其妙的高傲,明明弱的一捏就碎。
燕回问道:“你来时现场便是这样?”
“对,但那时候尸体没有被挂上去,还是热的。”
燕回皱了皱眉:“这么说凶手在你离开后重返现场,再把尸体挂上去,他可能就躲藏在附近,神君没有发觉吗?”
暗示的意味太强,梁逸兴皱了皱眉:“什么意思?”
落衡换了个更损的话:“飞升的雷劫是不是水了,一个活人在眼皮子底下没发现?”
燕回一惊,他不是这个意思,嘴张了张又闭上。算了,反正异曲同工,只是这句更得罪人一些。
梁逸兴脸色低沉,忍了又忍,终于是忍住了。
他微微呼出一口气道:“我能保证当时这个院子里没有人……”
他顿了顿:“除非是灵力在我之上……”
那便麻烦了。
神界以神力论高下,灵力越强大,地位越高,若真是有更强之人作案,这案子还查的下去吗?
落衡曲起手指摁着太阳穴,熬的久了有些受不住:“你进来时凶手可能就在哪盯着你呢,你走后故意将线索指向山猫族。知道一族秘闻还是个财迷,这凶手属性挺复杂。”
梁逸兴问道:“我的嫌疑是不是洗清了?”
燕回点点头:“目前是。有一事还请神君帮忙……”
他递过去一摞账本:“找个信得过的人核算账目,管家生前可能欠了凶手一笔钱。”
落衡补充道:“记住,清白的只有你自己。”
开门的梁逸兴突然一滞,清冷的声音和记忆里一道久远的声音重合,一样的桀骜不驯。
是你吗,风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