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洛恩白天在图书馆里学习、健身，傍晚准时来到对外关闭的历史博物馆。

和同事简单打了招呼之后，洛恩打开天花板上的照明灯，迫不及待地投身工作。

他的技术比刚开始布置的时候熟练了很多，法力随心延展，仿佛是意念或身体的一部分，将记忆中的图案重现于地板和墙面。同时，法力消耗的速度也变快了，再加上法力储备还没有完全再生，洛恩在午夜前就完成了本日任务。

他望着已经完成了八成的示意图，莫名感到迷茫，似乎在渴求更高难度的挑战。

洛恩无意骚扰他人，也没有胆量那样做。他在自己的展厅里转了两三圈，然后就静悄悄地离开了博物馆。

洛恩没有注意到，他从后门离去的时候，监工F正在通过博物馆办公层的一扇单向窗户观察他。F无意偷窥，她只是不能暴露踪迹，又恰巧坐在窗边而已。洛恩离开的街道本就很是狭窄，在午夜时分更是寂静无人，这道唯一正在移动的身影自然是引起了F的注意。

她通过着装和发型认出了洛恩，也是今晚第一位完成任务离开博物馆的人。除去法力储蓄的因素，很显然，他的法阵绘制技术在神裔中都是出类拔萃的。

“发现了有趣的事情吗？”一道闲散的声音从F的耳机里传出。

声音的主人正在和她讨论初生邪神的事情。她也是F那位特立独行的真神先祖兼导师。

导师没有孩子，F不是直系后代，而是导师双胞胎妹妹的后代，她们比起其他族人有着更紧密的血缘关系，导师却不是F神裔时期的力量来源。

导师的妹妹、F的直系祖先也是一位真神，只是性格孤僻、离群索居，坐拥一片人迹罕至的荒原领地，总是在埋头研究神术，因为人类时期婚姻不幸福的缘故，她对自己的神裔很不在乎，择优培养人才的责任便落在了导师的身上。

导师没有孩子，也不喜欢孩子，但她是个爱惜人才的性格，从妹妹的众多神裔中成功培养出了三位半神，F就是其中之一，也是她现阶段最喜欢、最关注的学生。F有望能成为她第一位晋升真神的学生…当然，这不是个短时间内就能实现的目标。

“嗯，看到了馆猫阁下的新学生。”

“那个进步很快的普通人类？暴风雪的眼光不错嘛，我都有点羡慕了。”导师笑道。

她的学生都是白金家族的成员。不是对他人有所偏见，或是极其忠诚于家族，导师因为人类时期的经历，和自己所属的家族分支关系一般，和白金家族最高级别的掌权者是相互尊重、平等合作的关系，她从不对普通人类和其他神裔上心，主要是因为不方便。

失去了神力引导这一利器，导师能传授的不过是些可以外传的法术知识，许多这样的知识其他老师也可以给予，甚至可以由学生自己探索学习。

暴风雪的新学生居然可以接受暴风雪的神力引导，导师最初听闻的时候颇感新奇。还算扎实的源自磨练次数的基础资质，勤奋上进的性格，再加上馆猫大方泼洒的资源和一对一教导，这位新学生能在综合实力上超越同期神裔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如果能在过完人类一生之后顺利进入磨练机制，倒是个值得期待的好苗子，导师心想。

如果没能成功进入机制，而是像很多神裔和普通人那样灵魂消散…多少有点可惜。不过，世界上的神裔千千万，少了个或许能做出一番成就的普通人，也不是什么巨大损失就是了。

“那是因为他和馆猫阁下关系特别好，而且他对其他人都是很警惕的。”F说。

“忠实信徒嘛。暴风雪的追随者很多，却没有能直接接受引导的，直到现在。”

“…也不完全是你说的那样。”F有些迟疑，“他们之间的关系我很难理解。他对馆猫阁下的态度…不是普遍的尊敬，比起神和信徒，更像是兴致相投而且珍视彼此的好朋友。真神和人类，在双方都没有隐藏身份的前提下，原来是可以成为朋友的吗。”

“你还是神裔的时候，我们也是朋友啊。”导师有点郁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