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长风一直在等,等到凌晨三点多,办公室的最后一个人走掉,随后灯关了。
黑暗中的闷咳格外明显,他扒着墙壁偷看到裴万清步子不稳,扶着墙走得很慢。
他顿时生出种奇怪的情绪来,有些埋怨气愤这人不顾及自己身体,心揪着疼。
裴万清身形一晃,差点摔倒。
顾长风也顾不上什么躲不躲的,就要探头,正巧此时宋祈乐走来,焦急一声“哥哥”,抱上裴万清进了屋。
如果没看错,宋祈乐看到他了,对他挑眉笑了一下。
他在说:哥哥不需要你。
宋祈乐抱着人进屋,轻声关上房门,轻柔把裴万清放在床上。
床前亮着一盏小夜灯,晃的裴万清眨了眨眼睛,抬手挡了一下。
“哥哥不喜欢我就关了。”宋祈乐伸手就要去关灯。
“留着吧。”
裴万清转过身去,声音闷闷的。
他睡觉轻,一点声音和光线都会扰得他不得安眠。但想着乐乐小时候怕黑总要开一盏灯才肯睡,之前那么多夜晚都是这样,他委屈这一晚上也不算什么。
“还是关了吧,哥哥在我就不害怕了。”宋祈乐挤上床,小心翼翼问:“哥哥,我能和你一起睡吗?明天我就要走了。”
他说着就带上了哭腔,吸吸鼻子。
裴万清没力气哄他,往侧边挪了挪,沙哑“嗯”了一下。
宋祈乐心里开了花,得寸进尺道:“哥哥能抱着我吗?太黑了……”
裴万清没说话,转过身把他环在臂弯里,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拍着,最后手搭在他胳膊上没了动静,呼吸匀称。
宋祈乐在夜色里眨着眼睛,细细擘画哥哥的眉眼,握住他快要滑落的手握在怀里。就这一次,原谅他的大逆不道吧。
睡梦中裴万清无意识咳嗽,肺里还是有杂音。
宋祈乐皱了皱眉,手往他额头探去,还是在发烧。
他很想责问哥哥,工作比自己的身体还重要吗?但他没这个胆子,更没这个机会。
铺天盖地的心疼把他淹没,搅动起一片欲望的潮水,他突然很想亲他,像恋人一样轻柔的亲吻。
“哥哥,别怪我。”宋祈乐手掌虚悬在裴万清额头上,嘴唇在自己手背上落下一吻。
他小心向下看去,见裴万清还睡着,心虚地不敢去看他,可又好奇想知道如果哥哥发现他心思会是什么表情。
生气,责问,还是像他一样……
裴万清始终睡着,对枕边人的动作一无所知。
第二天七点刚过,他就醒了,眼睛睁开但是身体像陷在海绵里一样酸痛无力。
他掐掐眉心,强迫自己坐起来,蹑手蹑脚下床,轻柔地帮宋祈乐掖好被角,进了浴室。
刚出门,林芝快速迎上来焦急道:“裴哥,联合议庭八点开始紧急会议,关于‘春风’ 失窃和……内鬼。”
裴万清点点头:“咖啡。”
林芝停在玻璃门后,看着百叶窗拉下,半天回不过神。
已经许久裴哥没要求过咖啡了,她记得他很不喜欢苦味,更不喜欢失眠的感觉。
这一次,怕是真遇到不容易了。
顾长风一夜没睡,听到动静后赶忙走出来,只看到裴万清大步离去的潇洒背影。走这么快,应该没事了吧。
他一看表,还不到八点。
他又梗着脖子多看几眼,走廊尽头裴万清一拐弯,再也看不到了。
他想着这人总共只睡了四个多小时,还生着病,也不知道身体能不能吃得消。
他自嘲一笑,他干操什么心呢。病了有天才医生贴心照料,工作上有那么多能人辅佐,他这个最没用的闲操心。
找点活干吧,正好他们忙没空打扫,他这个助理发挥一下作用吧。
白吉看着顾长风手下快擦反光的桌子疑惑多看几眼,确定一个多小时这人压根没挪过步子,望夫石一样望着百叶窗。
他干笑两声,小跑到林芝身边,小声问道:“林芝姐,这人今天偷看裴哥多少次了?那双眼睛巴不得贴裴哥身上。”
林芝平静瞥一眼:“七十一……现在是七十二次。”
白吉一惊,小心看了眼密闭的办公室:“那裴哥回视他几次?”
“zero。”林芝手下动作一顿,叹了口气,“这不是挺好的嘛,说明一切都在有条不紊按裴哥计划进行。”
可真的,有条不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