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别墅里除了贺文特外空无一人,和梁晏清初来时的光景判若鸿沟。
“维桢机场那块地,你打算用来干什么?”连句寒暄都没有,只有冷冰冰的质问。
梁晏清早就对这样的问话习以为常,清冷的面庞上没有丝毫情绪,他今天之所以来这里,只是回想起上一世的梁宽宥孤寂凄凉的晚年,茕茕孑立,形单影只,临终前也只有贺文特陪着他。梁晏清赶到时,人已经没了。
最后一面还是没能见上,贺文特说梁宽宥临终前留了一句话给他,是祝他长命百岁的,后面还有一句,也祝他晚年孤寂同他一般凄凉。
梁宽宥这一生都没有原谅梁晏清。
“青山医院又来电话了,病人跑了,是躲你这里了么?”梁晏清顾而言他 ,餐桌上的餐具也未碰一二。
梁宽宥听到‘青山医院’四个字瞬间脸色惊变了几分,他从未想过十六岁 送回家时稚气未脱梁晏清会对自己的亲叔叔下这么狠的手,“孟兰节快到了,接他回家聚会儿。”
梁宽宥也从未想过有一天他需要看一个二十出头的孩子眼色,见梁晏清没有要应允的模样,摔下手中的筷子怒斥道:“这也不行?”
“叔叔病了,怕他伤了阿爷。”梁晏清始终无法忘记二叔梁明璨将一把Mad Dog Knives捅进他腰间时模样,他整个人在狂笑,眼眸中的深意不言而喻。
而那把疯狗军刀,正好是梁宽宥送给梁晏清十八岁的生日礼物。温馨成为利刃,刺中的伤口才最为血腥。
“阿璨没疯。”梁宽宥神态凝重地辩解着,“是青山医院逼疯了他,也是你逼疯了他。”
“是。”梁晏清云淡风轻地应道,他从不否认那一切,也不愿与年过花甲的梁宽宥争论。
他从不偏袒他,争论不过是冬扇夏炉。
“夜深了,阿爷早点休息。”梁晏清起身拉开黄花梨木椅,身后的人已经将梁明璨找了出来,任凭身后的老人咒骂,梁晏清连头也未回。
“人还是送回青山医院么?”刘思礼跟在身后询问道。
“恩。”梁晏清扫了一眼梁明璨,只是一个眼神就已经将人吓软了,早些年的嚣张跋扈早已不见,木讷的瞳孔中只剩下恐惧。
步子迈出院门时,梁晏清才长舒了一口气,浅水湾别墅群临海而建,道路两边的棕榈树高高竖起,海浪冲洗着礁石的声响绵绵不绝,不远处传来一声喇叭声,顾宗霁那辆银色保时捷就停在他眼前。
“哥哥,回家吗?”顾宗霁从车窗伸出一个小脑袋,俏皮道。
梁晏清站在那里,望着那张俊俏的面容心中升起一股无名暖意。
保时捷911行驶在环岛公路上,车厢内恰好放着顾宗霁最早成名的一首歌-【乌有岛】。
从未有人见过这座岛屿
从未有船接触过它的滩涂
.......
创作这首歌时顾宗霁才十六岁,远赴英国留学那日只有沈景云与陈暮年在维桢机场为他送别,梁晏清迟迟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