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梁晏清应允了顾宗霁睡了他的床,这是顾宗霁满了14周岁后第一次睡在这里,墨色的蚕丝被将他笼罩,空气中弥漫的是梁晏清常用的那款木调香水味,他在这种熟悉的环境中睡了这几年来里唯一安稳的觉。
而梁晏清一夜未眠,坐在床旁守着顾宗霁守了一夜,他不敢睡,他怕这场梦就此结束,更怕醒来后,他看到的只有一张黑白照。
次日天光微亮的时候,梁晏清走到落地窗前将微微敞开的窗帘拉拢,不想让日光误了顾宗霁的睡眠。
书房里的灯还亮着,梁晏清拿起他常用的日历本,那上面会记录着他这一个月重要的工作安排,大部分都是围绕着维桢机场关闭工程进行,等天亮了他需要前往九龙拓展署一趟,关于维桢机场除污工程竞标的结果公示。
维桢机场为港城服务了70年,长年累积的飞机燃料渗入地底造成土地污染,跑道下的11公顷有毒油污需要清除,除污工程早在半年前由政府公开招标,可投标的企业并不多。
彼时的社会背景复杂,新旧掌权交替,大多数企业都认为这是一项吃力不讨好的工程,所以不少人都避而观之。
梁晏清是最早看清时局的,自从1990年他彻底坐稳西界开始,他就要定了维桢机场这块地。
维桢机场跑道尽头就是一个天然深水港,海底泥层没有淤泥阻塞,能够容纳多艘万吨级的大型远洋轮船,而港城是世界经济腹地,港口货运需求量大幅度增长,建造新的货运港口是历史的必然。
而未来十几年的发展,也证实了梁晏清的预测,蝴蝶港的建成,揽下了港城三分之二的货运市场,也逐渐取代了老港口成为港城的经济枢纽。
梁晏清的助理刘思礼每天七点会准时赶到他的太平山半山腰的住宅,今天到的时候见到院子里那辆显眼的银色911跑车,便猜到了顾生今晚留宿在了这里。
他从五年前开始跟着梁晏清做事的,顾生留宿这间住宅的次数比回顾家次数还多,起初他以为两位是亲兄弟,后面才从高层口中得知,梁顾两家是世交,梁生与顾生从小一起长大,血缘上并无半点关系。
刘思礼进门就往客厅的方向走去,按照往常的习惯,梁晏清会在客厅处理一些工作,可今天似乎有些不同,客厅空无一人,倒是不远处的厨房有些声响,梁晏清身穿一身黑色家居服,与之前的西装革履的打扮大相径庭,刘思礼极少见到他生活的一面。
“梁生,八点拓展署的招标公示会马上开始了。”刘思礼望着欣长的背影谦声提醒道。
梁晏清将灶台上的火熄了淡声道,“你代我出席,今天的工作也全部安排在家里。”
“好的,那您还有其他吩咐么?”刘思礼跟着梁晏清这么多年也是第一次见到他提这样的要求,好奇心驱使着他想问问梁晏清为什么这么做,可职业素养却在提醒着他越界了。
刘思礼带着委托书出了住宅,刚刚路过梁晏清主居室时听到屋内传来了一丝声响,也许梁生是恋爱了,刘思礼猜想着。
顾宗霁在暗无天日的起居室里醒来,屋外静若无声,他猜想着梁晏清应该是出去了,他拖着懒散的身子光着脚去了卫生间,内裤上的粘液诉说着他昨晚梦里的春宵一刻,他记得梁晏清的衣帽间里有崭新的,等他全身赤裸地走到衣帽间时,恰好撞上了在更换西装的梁晏清。
“哥哥。”平日里风流成性的顾宗霁此刻有些羞红了耳,黑色耳钉为水粉色耳肉添了几分禁忌,顾宗霁惊慌地扯了件梁晏清的黑色大衣套在了身上,耳蜗处的红息才慢慢淡了下去。
梁晏清看着顾宗霁慌乱举措,唇角缓缓升起一抹淡淡的笑意,年少时就站在血雨中的梁晏清很少能有这样的情绪,整理好领结后的梁晏清退出衣帽间,将这里留给了顾宗霁。
“今天没去公司么?”顾宗霁出来时已经换上了一套白T淡色牛仔裤,他只是习惯了早上醒来没有梁晏清,今天有点例外。
“嗯。”梁晏清将三明治切开递到了顾宗霁面前,但对面的顾宗霁迟迟不肯接。
半分钟后,顾宗霁站起身,伸手摸了摸梁晏清额头,有些疑虑道:“没发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