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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自由,从此刻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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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方倾发现自己正躺在医院的床上。

他的手上扎着针,细细的塑料软管被医用胶布站在手背上。

透明滴管碰在输液架的铁杆上,能看到里面的药液一滴滴地落下来,输到血液之中。

病床对面,赵宾、刘栖,还有他哥魏俊明都在。

三个人西装革履,搬了三把凳子坐在病房里。像小朋友排排坐似的,不错眼珠地看着他。

“醒了?”赵宾赶紧站起来,手摸了摸方倾的额头:“还好吗?”

在他身后,魏俊明宽慰地长出了一口气:“哎哟我的天,方倾你吓死我们了!还好没事……”

“季洵呢?”方倾刚清醒过来,从床上坐起来就问他们。

“季洵醒了没有?”

问完这句话,方倾就见面前的三个人同时神色一顿。

“……季洵在动手术。”刘栖道,斟酌着语句。

“他伤到哪里了?!”

“……他撞到了头,还有就是胳膊被划了道比较深的口子。除此之外就是磕磕碰碰的,但不很严重。”

“是的,”赵宾道:“现在这会儿,医生正在给他动手术。”

方倾的眼神空洞:“那医生有说他什么时候醒吗?”

“……没说。”刘栖摇头:“不过他的手术马上要结束了。”

方倾听了,没扎针的那只手一把掀开盖在身上的被子,立刻就要下床:“我得去看看他!”

刘栖和赵宾同时变了脸色,一拥而上:“别动,你先别动!”

“别动,别动!”魏俊明倒退着往门口走,双眼紧盯着方倾:

“手术没那么快结束,你先等会儿我去叫护士来!”

他说着,迅速转身跑开。

这里方倾被两个人好说歹说地给摁住了,没让他乱动。

不到三分钟后,魏俊明带着位护士走进了病房。

她低头看了方倾一眼,随后抬眼看了看输液架上挂着的药水。

“这孩子没什么事儿,”她最后说道:“就是焦虑症比较严重,受刺激后惊恐发作了。”

“现在缓过来就行了。要是想去哪儿看看谁的话,直接去可以,只要别扯着手上的针就成。”

那位护士说完,转身就要走。

魏俊明却连忙拦住了她。

“您刚刚说……焦虑症?”

魏俊明满脸茫然地看着她:

“焦虑症是什么意思?您刚才说的惊恐发作又是什么?”

“哥,”方倾在后面叫他:“你别问了,我到时候跟你说吧。”

魏俊明愣愣地转身,看眼方倾,又看看站在旁边的刘栖和赵宾。

“方倾有焦虑症……这事儿你们俩都知道?”魏俊明低声问。

赵宾点点头:“知道。”

魏俊明喘着气,眼神空洞地看了眼正输着液的方倾。他弟弟身形瘦弱,脸色惨白地躺在病床上。

魏俊明几乎有些急了:“你们!那你们怎么能让他……!”

“哥,你别怪他们。”方倾靠在病床的枕头上,伸出那只没扎针的手,像是要拉住他哥。

“我得焦虑症的原因就是魏宏哲占着宏音公司。”指节修长的手垂落在被子上,方倾平静地看着他哥哥魏俊明的眼睛。

“只要一天不推翻他,我们俩就一天不能自由。”他冷静道:“所以别怪他们让我加入进来。”

“更何况,”方倾说着,神色忽然冷下来:“魏宏哲给季洵下了让人食物中毒的药,害他出了车祸。”

“只单凭这一点,我也不可能放任他身居高位,逍遥法外。”方倾这样地说着,眸子里划过一丝狠意。

“这个你放心,”魏俊明立刻道,在方倾的床边蹲下:

“在我今天去找魏宏哲的对峙之前,季洵就已经把全部的视频资料交给了我。”

“我已经都交给了警方,并且派了人在跟进。”

方倾点了点头:“好的。”

“其实就算没有这项罪名,单凭他制造的这场车祸,魏宏哲也已经牢底坐穿了。”赵宾耸耸肩,补充道。

方倾却摇摇头:“不一样的。”

“每件事都得要有个了结。况且这件事涉及到了季洵,我绝对不能让它就那么算了。”

在方倾的强烈要求下,三人陪着他来到季洵的手术室门口等候。

刘栖扶着方倾在椅子上坐下,赵宾小心翼翼地给他整理着左手的输液管,将输液架立在旁边。

魏宏哲更是夸张,非要叫来护士小姐,给方倾的手底下缠了个药盒。

方倾靠在椅背上,目光扫过三张担忧的脸,不由得有些无奈。

“能让我自己待一会儿吗?”

“……”

三个人面面相觑,最后还是魏俊明打破了沉默。

“我们先别吵他了,”他说着,带着刘栖赵宾两个往外走:“让他自己待会儿吧。”

方倾勉强挤出个微笑,点一点头表示感谢。他看着三人走开,背影消失在了转角处。

目送着他们走了,方倾才回过头,怔怔地看着手术室上方亮着的深蓝色灯光。

脸色重新变得苍白,神情脆弱。

方倾任由眼泪盈满了眼眶,无声地滑落,掉在他沾了血的衬衫上。

他仍旧穿着那身西装。外套早就脱掉给季洵包扎胳膊了,里面这件白衬衫的袖口和领口也都是血痕。

第一滴眼泪掉下来,久久压抑的情绪便如潮水般奔流而来,几乎要将他整个人淹没。

泪水像是决了堤,成串地滴落下来,没多久就打湿了他身前的衬衫。

心脏里面撕裂般的痛着,让方倾只有咬住牙才能不喊叫出声音。

他万万没想到,时隔短短的 5 个月,自己竟然会接连两次坐在手术室外的椅子上。

失魂落魄地等着同一个人。

……可是为什么呢?

方倾近乎绝望地抬起头,看着头顶上青白色的灯光。

他看得是那么地专注,像是那冰冷的机械光线会给他答案似的。

为什么每次自己家出事,都是季洵受伤住院呢?

方倾坐在椅子上,没扎针的手紧紧捂着嘴巴。他一时间又哭又笑,精神几乎分裂成两半。

他的右手哆嗦着,扯出左手手腕上带着的贝壳手链。

季洵说过,他在烙印着他名字的贝壳里面存下了一个吻。

方倾的眼睛哭得红肿着,绝望之际将湿漉漉的脸颊贴在了小小的白色贝壳上。

“我不要你留下的吻,”他剧烈地哽咽着,对那小小的贝壳说着话。

“我要你平平安安地醒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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