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童真着了魔般在网上检索宋丹青的信息。
铺天盖地都是宋丹青的成就,不仅有艺术上的,还有商业上的。宋丹青创立的公司,短短三年几乎垄断了艺术培训、拍卖、展览等上下游市场,跻身世界五百强。
一般白手起家的企业家,喜欢忆苦思甜,不吝于向公众分享自己成功前的辛酸和挫折,用来证明自己的成功和财富不是靠千锤百炼而来的。
但宋丹青不同。
他在成名前的经历很神秘,网络上几乎没有确切的身世信息。只有零散的碎片信息。有传闻说他在江南的一所孤儿院长大。
越是这样,童真的信念越是笃定。
胸膛仿佛燃烧着一团火,令他焦躁难安、无法入眠。
老房子不隔音。隔壁房间里,林超和田来亲热的声音比蚊子还恼人。
凌晨时分,等所有人都睡着后,他悄悄出门了。
丹青艺术中心的后门围墙。
童真像一只夜猫子灵活地翻过围墙。特意换的软底运动鞋,落在地上,悄无声息。
循着白天刻意记下的路线,童真溜墙根猫腰走到宋丹青画室的窗下。
令他意外的是,屋里的灯光还亮着。
两个人影,一高一矮,倒映在纱帘上。一人趴着,一人站在身后,弯腰扶着对方的胯。暧昧的姿势看得童真脸发烫。
听见程秘书暴躁的声音:“能不能快一点?我明早还要开会!”
宋丹青倒是不急不缓:“太快就不舒服了,你又不是不明白。”
布料摩擦窸窣的声音。
两人都站起来。
程秘书:“咦,这里怎么会有个钱包?”
又说,“应该是小童先生的。里头还有幅素描哎,看样子有些年头了哦。没想到看起来憨憨呆呆的小童先生,还挺有情趣的。你要不要看看?”
宋丹青:“不感兴趣!”
程秘书:“看看嘛!这幅画画得不错哎。”
宋丹青劈手拿过钱包,一眼也没看,甩出窗外。
童真捡起钱包,靠墙坐下。他拿出那幅素描,小心翼翼地在大腿上展开,借着微弱的灯光和星光,出神地看着。
纸张的折痕早就深可见骨。
童真捏着一角,轻轻一抖,它碎成均匀的四片。除了一片留在他的手上,其余三片飘然而落。
他对这幅画一点反应都没有!
他将四块纸叠在一起,塞回钱包,然后失魂落魄地走了。
宋丹青长得和韩东临没有一处相似,他怎么会以为他是他呢?
屋里。
宋丹青摸了摸后腰,扭头对想要偷偷溜走的程秘书说:“你贴的膏药位置不对,撕了重贴。”
“怎会不对?我严格按医嘱贴的肾俞穴。”
“我感觉不对,那就是不对。”
程秘书抓狂:“大老板,你看看现在几点了?就算是地主家的牛马,也得放它回棚里睡觉对不对?”
又说:“你要是听医生的话,每隔半个小时起来活动活动,至于得腰肌劳损嘛?”
宋丹青威胁:“这个月的绩效,你还想不想要了?”
程秘书暗暗作狠,“刷”的一下,把新帖的膏药一把全揭了。
宋丹青痛得“嗷”一声叫出来。
他下意识扭头看向窗户。白色的纱帘被夜风吹得微微起伏。
手边的手机屏幕上,还放着窗外的实时监控影响。一个寂寥的人影消失在夜色里。
-
生怕童真想不通,误了西西的人生大事,第二天一早,史阳开着老头乐来到林超楼下,敲门。
一晚上没怎么睡。童真的眼袋几乎要挂到嘴角。早餐是田来买的豆浆油条包子,味道比豆汁正常多了。
听见敲门声,他放下半个包子,精神蔫蔫地打开门:“你是哪个?”
来人摸了摸光滑的下巴,瞪大眼睛:“睡了一觉,你就不认得我啦?”
童真没想到剃了胡子的史阳看起来这么年轻。
田来很高兴:“史先生!你还记得我嘛?”
“小田啊,你写得代码不错!”
田来脸红:“都是您教得好。”
史阳不见外地拿了一根油条,转头对童真说,“还磨叽啥,走啦!”
“做啥子去?”
“上课呀。”
“这样会不会太仓促了?”他还没来得及和林珊商量。
史阳模仿童真的口音:“铲铲个仓促!这么好的机会,先上了再说。我就恨自己年龄太大,否则我也要拜宋大师为师。”
田来:“这个好像和年龄没关系。”
史阳拍了一下田来的后脑勺:“没大没小,我好歹算你半个老师!”
说完,史阳一手抱起西西,一手牵着童真,把父子俩拽下了楼。
“乘客们,收起小桌板,调直座椅后背!”
史阳目视前方,表情像驾驶一架战斗机般严肃。
在史阳的操控下,老头乐如一尾溯游的小鱼,摇头摆尾地穿梭在密集的车流里。
几乎擦着一辆卡车的车轮飞驰而过,西西兴奋大叫,童真的后背渗出一片冷汗。
史阳的眼睛比远光灯还亮:“放心,它有智能防碰撞系统,遇到紧急情况,可以自动紧急制动。”
童真捂嘴,克制顺着喉咙上涌的酸水,说:“老史,你不造汽车,真的可惜了。”
“啊哈,你咋晓得我以前是造汽车的?” 两人的视线在内视镜中相遇,史阳目光灼灼,“下一步,我要把关爱妈妈和车机系统相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