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为自己和韩东临两情相悦,没想到,是自己把红萝卜记在蜡烛账上。自己爱的人,和爱自己的人,根本不是一个人!
“韩东临”长臂一揽,将他搂进怀里,抚摸着他的后背,叹了口气,说:“我也希望,我就是他。这样你第一次遇见的,就该是我。”
“能不能麻烦你把身体还给他?”
“韩东临”很惭愧:“很抱歉,要是我能决定身体的控制权,就不会是现在这个局面了。或许过一会儿,他就回来了。”他又说:“我看过的世界都是黑的,难得有一次能见到这么柔和的春光,可以让我多呆一会儿吗?”
他的举止绅士又温柔,眼睛饱含深情,惹人怜惜,令人无法拒绝。
童真甚至没有力气挣脱他的怀抱——毕竟,这也是韩东临的怀抱啊。
“那你叫啥?”既然是两个人,童真下意识想用名字把他们分开。
“我没有名字,或许暂时可以叫我贾东。”
贾东?假的阿东?
童真被逗笑了,吹出一个小小的鼻涕泡。
贾东问:“你为什么爱他?”
童真被问愣住了。明明连好人都算不上,他为什么会爱韩东临?是爱他卓绝的天赋,还是爱他身上的味道,还是他挥动画笔时,嘴角那一抹洒脱随性的笑?
想了半天,童真无奈地摇摇头。
贾东的内心又哀又痛:明明是一样的相貌,自己却连输在哪里都不知道。
午市的匆忙中,贾东被滚油烫了一下手,来不及过度就消失了。
看着韩东临龇牙咧嘴跳着脚,童真高兴了,颠勺都更欢快了一点。
或许是白天出现过了,到了晚上闭店,贾东都没有出现,童真暗自松了一口气——若是他求欢,他真不知该怎么面对,难道把他当替身吗?这样会不会太过无耻?
没有“爱”的羁绊,到家的时间比往常早。
童真没着急下车,静静地坐在大白里。
黑暗中悬浮着一点红星,明明灭灭。
掐灭烟头,童真钻出大白,原地跳了两下,抖掉衣襟上的烟灰。他给明仔去了个电话,然后抬头看了一眼自家亮着的窗户,沉重地走进黑洞洞的筒子楼。
开门的是个陌生人。
一个壮实的年轻姑娘,玫红的高领毛衫衬得肤色更黑。被童真打量了一眼,麦色的圆脸上浮起两坨红。
童真问:“你是哪个?”
她低下头,声如蚊呐,童真一句也没听清她说的。
林珊抱着西西走出来,对她说:“小秦,你先给西西洗澡。”
姑娘很小心地接过婴儿,抱在怀里,扭身快步走进卫生间。
林珊一边翻着衣橱,一边说:“我找到工作了,明天入职。小秦是我请来的保姆。你别看她年轻,家里的弟弟妹妹都是她带大的,靠谱。”
童真:“为啥不提前告诉我?”
“提前不提前的,有什么意义?不请保姆,难道你要让西西在人来人往的辣子鸡店里长大吗?”
找到工作的林珊,语气比往常硬一点——虽然她在童真面前,一向硬气。
童真语滞——她说得也没错。
一边说话,她一边翻着衣橱。她最后选定了一套羊绒混真丝的西装套裙作为明天的通勤装。
放在角落吃灰的挂烫机终于派上用场。插上电,隔了几秒,熨斗底部“吃吃”喷出白白的蒸汽。
林珊手一伸,童真自觉地接过衣架和熨斗。
小秦听见这里的动静,擦着手跑过来。看见东家亲自做家务,她的表情好像做错事了一样。但她没用过挂烫机,只能站在一旁干瞪眼。
林珊:“孩子呢?”
小秦一拍脑门——孩子还在澡盆里泡着呢。
看着小秦敦实又慌张的背影,童真无语地看向林珊:这就是你说的“靠谱”?
林珊耸耸肩,说:“新人犯错是难免的,总要给人一点成长的机会。”
小秦把西西擦好,放在床上,怯怯地拜托童真照看一眼后,然后就去卫生间收拾去了。
刚洗完澡的婴儿,整个脑袋都是红彤彤的,加上刚刚剃了胎毛,光溜溜的像一颗漂亮的西柚。
童真斜躺在西西身边,打量了一阵,然后戳了戳他的脸颊。
西西没好气地斜睨了他一眼,张嘴“哇哇哇”哭了。
小秦赶紧跑回来,小心翼翼地埋怨了童真一眼,把西西抱走了。她拿出摇铃在他面前上下摇。一双水晶葡萄似的眼珠子随着小秦的手转。忘了哭。
没隔一会儿,婴儿清脆的笑声又响起来了。
小秦邀功似的抱着西西绕着房间走了好几圈。
房子原本就小,又来了小秦。小秦又不能离开西西。
于是,童真只好睡沙发,林珊和小秦睡卧室的大床。
沙发常坐的地方塌了一个坑,刚好卡着腰的位置。童真翻来覆去,盯着卧室门缝漏出的一线光,直到后半夜才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