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事经理越过她,径直走到林珊的面前,恭敬地说:“林小姐,请跟我来,韩总要见您。”
林珊扫了一眼胡欣,说:“前面两轮我还未面。”
人事经理:“韩总亲自指示,您可直接跳过一面和二面。”
胡欣急问:“学长,那我呢,也是韩总面吗?”
人事经理用公事公办的语气宣布:“其他人按照原定流程,按照抽签顺序先由部门总监面试。”他看向胡欣,说:“胡小姐,工作场合,麻烦您叫我曹经理。”
踏进韩东勤的办公室,厚重的大门在背后合上。
林珊一步一步走向大班台,从随身的资料夹里取出一份文件,放在桌面上。她把韩东临的近况整理成了一个调查报告,图文并茂,详略得当,生动有趣,韩东勤一边看,一边笑。他的笑很含蓄,很斯文,但又有一丝阴险,是小人得志的味道。
“不愧是明星Banker,尽职调查的基本功就是扎实,”韩东勤合上文件,笑容毫无过渡地消失,“不过,这些信息算不上珍贵,只要我想要,伸手可及。因此,卖不上好价钱。”
“只是表达一点诚意。至于更多的,我怕写出来,韩总会害怕。”
韩东勤的语气变得戒备:“你还知道什么?”
“天天和童真睡在一张床上,光是听梦话,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
韩东勤的脸色阴沉得要滴水:莫非童真把他对韩东临下的手段都告诉她了?
说到这里,林珊自行寻了个舒服的位置坐下,一边整理衣摆的褶皱,一边说:“想要永远保守秘密,有两个办法。”
“哦?”
“一个是灭口,不过现在是法治社会,这么做似乎有点难度,”大概觉得这句话很搞笑,林珊捂嘴笑了一会儿,又说,“第二个是把知道秘密的人变成利益伙伴,换个说法,就是同伙。”
韩东勤沉默半响,问:“毕竟你们相识一场,你忍心他一辈子这么混沌落魄下去?”
像飞鸟掠过天空一样,一抹痛苦掠过她的眼睛:“和事业相比,男人不足一提。况且,一想起和他的纠缠,我就觉得恶心。”
“我还有个条件。”
“西西永远不能姓韩。韩氏只能有我一个继承人!”
林珊嗤笑一声,说:“我的儿子,自然要跟我姓林。我若是想借他来分韩家的一杯羹,不至于现在才出现在你的面前。”
韩东勤站起来,朝她伸出手:“林总,恭喜你获聘我司的投资总监。合作愉快!”
“公平起见,我也要提一个条件。”
韩东勤做了一个“请讲”的手势。
“今天的候选人里,有位叫胡欣的女士,是我的旧同事。我希望她能做我的下属。她的薪资、绩效考核以及晋升由我全权负责。”
韩东勤:“你是总监,经理层面的小事,自然由你说了算。”
林珊昂首走出办公室,娇小的个子,走出超模的气场。
人事经理候在门口,送她进电梯。
电梯门慢慢合上。
对着光可鉴人的墙壁,林珊长长吐出一口气,一直挺直的腰板也弓起来了。
送走林珊,韩东勤坐回大班椅。这张大班椅跟了韩天猛三十年,比他在韩家的时间还有久远。包裹着真皮的扶手已经出现了灰白色的裂纹。屁股的位置上,有一小片暗红色的污渍,渗进了真皮的肌理,永远地留在那里。
“你过来!”
语气是不容置疑的命令。韩东勤不禁颤抖了一下。他朝声音来的方向望去。
比他大一岁的哥哥坐在大班椅上,一条腿曲着踩在柔软的真皮垫子上。
他高高在上,气质高贵,面容精致得像小吸血鬼。泛红的眼眶里,一双宝石般的眼珠闪烁着狡黠的光芒。
腿部肌肉忽然变得难以控制。韩东勤低头,看着自己细瘦的小腿交替着驱使自己靠近韩东临。
韩东临嘴角一勾,从身后掏出一个八音盒:“弟弟,生日快乐!”
韩东勤受宠若惊,略微迟疑之后,收下这个令他意外的礼物。
八音盒打开,音乐像淙淙流水般流泻而出。白雪公主在缓缓升起的舞台上翩翩起舞。
音乐戛然而止,白雪公主的头滚落而下。一股浓稠腥臭的液体从断头处喷涌而出。
韩东勤怔怔地摸了一把脸,手心被猪血染成了红色。
韩东临踢翻了他,踩着他的脸,居高临下地说:“弟弟?你个杂种也配?!”
他求救似的看向管家和佣人们。他们立在一旁,袖手旁观,目光冷淡。
“韩总!韩总?”
韩东勤睁开眼,见苟胜利一张关切的脸放大在眼前——他竟然睡了过去。
“我睡了多久?”
“才半个小时。韩总,您最近太辛苦了,可要好好保重身体。”
韩东勤揉了揉太阳穴,说:“说正事。”
“老韩总休克啦,差点没抢救过来,医生说再找不到合适的肾源,命不久矣。”
桌上摆着一张合影——中年韩天猛坐在大班椅上,一左一右搂着兄弟两人。
韩东勤拿起来看了一会儿,重新放回远处,说:“再找。”
苟胜利斟酌一番,小心试探:“是真的找,还是做做样子给外人看?”
韩东勤忽然暴跳如雷:“你当我是什么人?他是我亲爹!当然是真的找。”他拉扯领带,很快镇定下来:“抱歉,刚刚失态了。”
“您担心老董事长的病情,一时情急,让我很感动,”苟胜利摸了把冷汗,又说,“这件事交给我,韩总尽管放心。白道走不通,还有□□。我这就把消息放出去。只要肯出钱,别说是肾,就是心肝脾肺,他们都能找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