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清亮的眸子飞快望他一眼,低头抱拳:“公玉师兄,在下……嗯,小的令狐荀,久闻大名。”
张俊人伸出一只手掌,皱眉看他:“打住,别整这些没用的。回答我方才问题,不然等着再吃我一魔指罢。”
就算毒可解但苦头也不会少吃。
言罢便开始倒数五个数。
令狐荀倒吸一口气,眼中闪过一抹异色,连忙道:“我听说,青城派的公玉师兄姿容皎皎,玉树临风。我还听说,魔界流传着一句话。”
说到此处,似有难为,不由停下话头。
“什么?”
“双极教的东幽使……郎艳独绝,世无其二。”
?
张俊人面皮莫名有点发紧:“谁说的?”
少年抿抿唇,僵着脸道:“是……青城派的内门弟子们说的,就是……大师姐他们。”
青城派的首席大弟子是女子没错,名为周凌波。可是,怎么想也不觉得他们二人此刻会有交集。一个是刚入派没多久的外门弟子带来的杂役,一个是青城派弟子中的佼佼者。何时就能说得上话了。
张俊人眼锋犀利,此刻扫过来,闪着寒光,指了指自己脸罩:“当我是三岁小儿?这你都能看出模样?”
你小子这话涉嫌性骚扰你知道吧?劝你三思而后行。
令狐荀低头,嗫喏道:“人之美丑既有公论,那自然应该是一眼就能看出来的了。荀虽愚笨,这点还是知道的。况且大师姐说过,公玉师兄天生一双丹凤眼,世间男子少有此相。开合而神光逼人,顾盼……生辉。”
他说完竟不敢抬头再看眼前的黑衣人,仿佛真被他的容颜所摄,又似少年人羞赧,不好意思贸然亵渎神仙中人。
却听张俊人冷笑一声,突然抬起魔气缠绕的左手,朝他袭来:“满嘴胡言!”
令狐荀大惊,狼狈闪避,口中却仍道:“师兄……何出此言?我句句属实,怎敢欺瞒?”
张俊人身法轻盈,有飘忽鬼影加持,远比这个毫无根基的少年行动迅速,转瞬间已将两指狠狠抵在他喉间,迫使他停住动作。
“我刚杀了自珍,你便同我攀缘,不就是怕我在此间先出手杀了你?你据实招来,身为杂役弟子,偷自珍老儿钥匙,独自偷摸跑来禁地,想干什么?”
压力面嘛,他也会。
少年人闻言面色煞白,但仍强自镇定道:“公玉师兄,我不过想拜入青城派修习仙剑而已。”
大约看出公玉玄眼神中的怀疑,顿了顿,他道:“可否容我给师兄看样东西?”
“什么?”
令狐荀小心翼翼指了指他身后。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张俊人看到的是丹室旁边的……竹子。乍一看平平无奇,再定睛看去,却发现了异状。
原来那紧挨丹室的竹子与丹室之间被一些藤蔓缠绕着连接起来。那藤蔓长且浓密,还几乎与翠竹颜色相同。远远望去,细细长长,交错凌乱,既像巨大的渔网,又像瀑布,毫不起眼,又浑然天成。
这是……
张俊人眼睛一亮:“无根草?”
原书中曾提及,无根草纯粹以缠绕寄主,侵入其体内强取豪夺而活,也因此特别容易吸食植物周身的灵气,往往自身也率先成为地精的一种。
所谓大隐隐于市,大抵如此。这藤蔓恰到好处地帮这间小丹室打隐蔽,同时也正好隐藏了自己的行踪。很显然,它在这里寄生于竹子之上,无人打扰,也无天敌,日子过得滋润。所以长势也十分喜人。
这主角啊,运气就是不一般。
“正是此物。”令狐荀诚恳道,“我此次特地前来寻觅无根草,也是想看看,自己是否有造化能够搏得一个进入仙门的机会。”
张俊人愣了愣:“这种事情,你直接告诉我?”
合适吗?咱俩又不熟。不怕我毁了你的仙缘?
令狐荀露出无害一笑:“公玉师兄,我找了一晚上都没找到,偏偏遇到你便碰到它了。要我说,或许这运气是你的也未可知。”
他原本就长得星目剑眉,只是平日里衣着简朴,形容落遢。此刻笑容舒展,便显出一丝不同于寻常人的俊朗。
骗鬼呢。
张俊人忽然生出一种错觉,此人如果不是真正单纯没心眼,就是城府极深。
正在说话间,身后突然传来细微的簌簌声。因着这地方偏僻,本就安静,这时即将破晓,也不过偶尔传来几声鸟叫。是以这窸窣不停的动静显得有些突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