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黯淡,树影婆娑。
小狐狸或许听不出这话的意思,但宁玉身边这只大狐狸听得懂。人家好端端不去找凶手,在这里质问狐狸爷爷做什么,必然是这刀法指向性很强,直接指向狐狸爷爷,或者说是云家。
再往深处想一想,云鹤说这刀法是裴不愚教他的,也就是说裴不愚也会,可裴不愚是怎么会的呢?肯定不是狐狸爷爷教他的。
大概就是白天他说的“你的刀法力度不够”——云鹤在他面前耍过这套刀法,而他也一次就学会了。
并且,要走了云鹤的佩刀。
这些细节轻而易举地被串联在一起,拼凑出一个大致事件经过。宁玉想得通,云鹤也不会不明白。他的表情一瞬间变换莫测,茫然、犹豫、慌乱........独独没有怀疑。
宁玉拉住不知道在想什么的他,云鹤看向他,就见宁玉下巴指了指外面,两人一同望过去,小狐狸站的地方空空如也。
这个时候是想去兴师问罪还是通风报信呢?
不管是哪一种,现在离开都不是个正确的选择,自己的爷爷正面临质疑,任何错误选择都可能成为落实罪名的证据。可小狐狸涉世未深,尚不能考虑这么周全,只知道这事儿或许和裴大哥有关系,于是便去找他。
两人没有犹豫,一起跟上了小狐狸,这次他跑得更快,几乎是一溜出去就化成一道风飞奔,四只蹄子快抡出火花来了。两人生怕错过点什么重要信息,紧跟其后。中途云鹤看着宁玉面色苍白却仍然速度不减的样子,明白了他为什么能当这个阴差,还活这么多年。
这人每次丝血都能逆风翻盘。
运气好是一方面,宁玉自己一定不是表面上看着的那么“不行”。
两人还没到茅草屋就听见了小狐狸的声音,语气焦急,气还没顺下来,问:“你.......你拿我的刀去做什么了?”
裴不愚背对着门躺在木板上,枕着手像是睡着了。小狐狸问完这一句话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什么,眉毛耷拉着站在屋内,影子被身后的月光拉得很长,投射在裴不愚的身上。
屋内只剩下小狐狸无法平复的呼吸声。
宁玉看着裴不愚,又看看身边的云鹤。他现在倒是没有白天那股一言不发就要动手的劲儿,他也不是傻子,能看出来裴不愚还有很多事情瞒着他。
屋内寂静很久,裴不愚才开口:“没做什么。”
动也没动,没看小狐狸一眼,也没问他跑得这么急做什么。小狐狸上前一步继续追问:“黎朗大哥的死跟你有关系吗?”
黎朗就是死者的名字,只是不知道是新郎还是新娘。裴不愚终于动了动,转身坐起来,面色冷淡,看不出情绪,几秒后才懒懒抬起眼看着小狐狸。屋内只有柔白月光,照在他身上,显得藏在黑暗中的面容越发模糊。
小狐狸明明是来找答案的,现在却垂着头站在屋内,看起来反而更像做错事的人。裴不愚在黑暗中看了他很久,宁玉发觉身边的云鹤在轻轻发抖,不知道是因为生气还是因为难以置信。
裴不愚终于开口,不急不徐:“不是。”
宁玉看向云鹤,裴不愚这话明显是欺骗,而且是把答案贴在脑门上的明晃晃的欺骗。可屋内的小狐狸松了口气,说:“不是就好,不是就好........”
宁玉暗自拧眉,这小狐狸就因为一句话相信裴不愚,简直是太傻太天真。不过事已至此,而且都是过去的事,就算宁玉觉得不妥也无法改变什么。
裴不愚看着他:“你在怀疑我?”
真是倒打一耙。宁玉忍不住“啧”了一声,怀疑你难道不对吗?不会怀疑你难道怀疑自己爷爷?
小狐狸摇头:“没有.......只是最近村里出了些事情,结界可能还要一段时间才会解开。”
裴不愚“哦”了一声,安静一会儿,问:“结界是谁设下的?”
小狐狸立刻回答:“是我爷爷,他是长老,其他的长老大部分都已经过世了,现在三千界最老的狐妖就是我爷爷,大家都听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