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碎在伞面上,妖怪红裙摇曳,踩着高跟鞋走得稳稳当当,身姿款款。一步一步靠近众人,眼尾上扬的双眸扫过几人,如秋水一般柔情,最后落在曾阿豆身上。此刻的他抖如筛糠,小叶子使了些力气才控制住他不让他一屁股坐在地上。
“原来是你这只死耗子,真讨厌,那天我就不该放过你,你不躲着我走,居然还带这么一大堆人过来找我。”妖怪眉眼轻佻,一手撑伞,一手卷着自己的头发,“不过你那一窝耗子的内丹确实没让我增进多少修为,既然你自己送上门来,那我就不客气了。”
小叶子眉头一皱,立即上前与她理论,“昨天是我轻敌让你偷袭得手,今日你还这样猖狂,当真是不知道云城谁说了算!”
妖怪长眉一皱,上下打量她一番:“你又是什么东西?”
小叶子想破口大骂,憋了一会儿发现在自己还不知道这妖怪到底叫什么,便昂首道,“你叫什么名字?来自何处?”
妖怪见她这副样子仍旧不恼,笑盈盈回道:“云鹤,闲云野鹤的云鹤。”
云鹤回答得如此干脆,倒让小叶子怔愣几秒,条件反射也报上自己的大名:“那你听好了,本姑娘大名叶笙,这方圆百里的魂魄,都是我的鬼!”
小叶子叉着腰,挑衅地看着云鹤,身边的宁玉却不动声色凑过来,一双眼注视着云鹤的动静,小声道,“你怎么不跟我说这事?明天让你的鬼来黄泉路报到。”
云鹤听不见宁玉说了什么,只见这人在自己面前还敢跟人家嚼舌根,登时气从心起,伞面微微倾斜,看他看得更加清楚,“你这阴差真是没用,我来此数日,妖物横行,你却不管不顾。还不多谢爷爷我帮你解决这些东西。”
宁玉突然被点名,也跟着皱起眉头,拿出一副讲道理的架势,道:“此话何来?自古以来三界有三界的规距,云城虽有妖怪,但他们从不插手凡人之事,更不会害人性命,倒是你一来将云城搅得血雨腥风,你说,这笔帐我该不该找你算?”
云鹤轻哼一声:“不过是几只小妖罢了,吃了便吃了,你还要我吐出来还你不成?我可没害人。”
宁玉一时语塞,便听向来沉默的宋时祺开口,“妖有妖道,触线即死。你虽还未害人,却闹得云城妖界动荡不宁,他日必会为祸一方,自然应该尽早除之,以绝后患。”
云鹤轻哼一声,挑眉与他争辩:“既然妖有妖道,那我杀妖也算是帮你们除妖,有何不同,比起把他们送入轮回,给我做些贡献,于他们而言,这条小命也不枉活过一次!”
宋时祺道:“胡搅蛮缠,强词夺理。妖妖不同,云城什么规距,还轮不到你来指教。”
云鹤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花,掩嘴轻笑道:“你说得倒是没错,妖妖不同,众妖平等,可是.......我偏要这么做,我有资格这么做,若是我技不如人,命丧他人剑下,我也认!”云鹤说话的时候语气轻佻,指尖点着几人,道,“我何错之有?你们要帮一只死耗子对付我?真是自不量力!”
云鹤突然上前,雨伞被她摔在身后,立刻被风吹走。长鞭呼啸而至,速度之快让宋宁二人心里一惊,眼看就要击中几人,两人一人拉了一个小辈往两边一闪,躲开如毒蝎一般的鞭尾。宋时祺紧握骊珠,躲开之后立即踏步追上,一时间灵光四溅,长鞭缠绕冷剑,打得不可开交。
见两人打得难舍难分,宁玉手一挥,三枚拘魂钉刺破寒风烈雨,带着凌冽之气,射向云鹤。云鹤立即躲避,身子往后一仰,红裙裙摆飘起。正是这一瞬间的动作被宋时祺找到机会,骊珠倏地刺出,在云鹤胸口炸开一道血花。
霎时间惊雷闪过,一声霹雳巨响。
云鹤低头看着自己身前鲜血如注的伤口,执鞭的手五指泛白,鲜红的裙子被血染得更加红艳。云鹤暴怒,看着宋时祺,眼中寒光一闪而过,“你们敢伤我?!”
宁玉悠悠然上前,手上还攥着几枚通体银白花纹繁复的拘魂钉,道:“这有什么不敢?你爸是天王老子?就算是天王老子也不该胡闹,随意决定别人的生死,万物有道,你既好不容易修炼成型,又如此不珍惜,我只好代为管教。”宁玉深出一口气,一抹脸上的雨水,着雨太大了,不大声喊根本听不见彼此的声音,他本就感冒嗓子不舒服,这下更难受,耐心也快耗尽,道,“这雨这么大,看你这么漂亮,淋坏了多不好,不如乖乖跟我们回去,处理下伤口,换条干净裙子,好好去地府重新投胎。”
宁玉无波无澜的语气彻底激怒了云鹤,和宋时祺不同,后者即便语气平静,多数时候却也带着震慑;但宁玉的平静,是由心生出的不在意,这份不在意落在云鹤眼里,就变成了看不起。
云鹤冷哼一声,“多管闲事!”长鞭缠绕而来,动作迅速。当即缠住宁玉的腰,宁玉挣脱不得,被扯着向他靠近,拘魂钉一枚又一枚射出,这长鞭不知是何种材质制成,竟然毫发无伤。宋时祺立即上步,剑法凝实,劈得长鞭火花四溅。
被宋时祺一砍,云鹤不得不放弃快要到手的宁玉,转身避开剑锋,手臂一抬,长鞭往上一舞,缠住骊珠,两柄武器立刻绷直,彼此相抵抗。云鹤这才看清宁玉手中的拘魂钉,眯了眯眼睛,语气说不出是震惊还是疑惑。
“拘魂钉?你用拘魂钉?”
宁玉还以为自己这武器名扬千里,连妖怪都有所耳闻,谦虚道:“正是正是,还不太熟练.......呸,既然认出来了,还不乖乖束手就擒!”
云鹤冷笑一声:“凭你?还是凭你身边这么个算命先生?我竟没想到在人间第一个遇见的人,会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