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玉穿过客厅走到李乘风身前,余光瞥见一个东西立在墙角,“好吧,我知道为什么不开灯了。”
屋里一片漆黑,除了门口处洒进来的月光,便再无其他光源,适应黑暗之后,宁玉也能看见黑暗中的一些影子,以及,从他一进来就站在墙角的“人”。
说人不合适,说鬼也不恰当。张兰凤介于两者之间,宁玉都犯了难。
宁玉没管她,还是伸手把李乘风扶了起来,这个三十多岁的女人此刻面容憔悴,披头散发,满眼惊恐。距离她打电话求住不过一天,小叶子说电话里的人虽然语无伦次,但至少知道求助,看李乘风这副样子,恐怕宁玉现在转身就走,她也不会阻止。
这是被吓傻了?
宁玉把她扶到椅子上坐好,全程就像在整理一个傀儡,宁玉怎么摆她就怎么动。身后黑暗里的东西就这么站着,没有动作,也没有声音。
宁玉坐到李乘风对面,面对着她身后东西,商量道,“你不喜欢亮光,那我就不开灯了,我够给你面子了吧?那你也给我个面子,去你该去的地方吧。”
那东西没动,宁玉挠挠头,换了一副语气,故作严肃:“你在阳间逗留这么久,还敢对本阴差动手,我念你是初犯,未伤及村民性命饶你一命,还不速速谢恩?”
那东西还是没动,宁玉心道碰上个麻烦东西了,软硬不吃啊。
正当他思考该如何对付张兰凤的时候,突然想起来另一件事,怎么没见李破烂?宁玉看了张兰凤一眼,起身往屋内的卧室走。屋内的布置和迷障中是一样的,宁玉一看见主卧的门就想到方才张兰凤突然伸出来的脸,又惊起他一身鸡皮疙瘩。
隔着门,宁玉听见一阵痛苦的呻吟声,这声音和刚才在院子里听见的不同,像是痛到极致发出来的声音,并且声音微弱,如果不是周围实在太安静,宁玉都无法捕捉到这些声音。毫无疑问,这屋内怪声就是李破烂发出来的。
才要推开门,宁玉听见身后一道尖锐的嘶吼,他一个转身避开忽然而至的张兰凤,面露诧异道:“怎么了?”
张兰凤哪里会回答他的问题,铁青着脸追上他的步伐,十指顶端已经被尖锐的指甲代替,锐利如刀,一爪便可撕下一片血肉。
宁玉抬手挡住她的进攻,语气有几分无奈:“你看你我问你什么也不说,哪有你这么不讲道理的魂灵,若是再这样,我只好不客气了。”
张兰凤歪了歪头,不知道是不是听见宁玉“温柔”的威胁,收回了手,可只是一秒,宁玉一口气都没舒出来,张兰凤猛然跳了起来,直直撞破玻璃窗,朝着窗外奔去。
窗外就是山脚,地势逐渐增高,宁玉看着她矮小的身躯在山路上健步如飞如履平地,马上就要隐入黑暗之中,此时也顾不得屋内的李破烂,宁玉暗道麻烦,连忙踏步跟上。
山路崎岖,饶是宁玉在如此地形上吃亏,跑得跌跌撞撞。那张兰凤却毫不停留,往山上逃窜。
乌云闭月,树影绰绰,迎面吹来阴凉的恶风,四周一片寂静,只剩脚踩枯枝之声。
在再一次不小心被突出的树根绊得一个趔趄之后,前面一直追着的身影忽然消失不见,宁玉愣了一秒,不得不停下扶着树干顺气,苍白的脸上爬上汗珠。他不死心地围着原地转了一圈发现是真跟丢了,叹了口气,闭上眼睛,耳边仍旧寂静无声,未能分辨其他异样。
等他再睁眼时,没看见什么身影,但前方出现了一抹亮光。
像是在回应宁玉一般,那抹亮光近了几分,宁玉得以看出来是一个灯笼,泛着幽幽黄光,灯笼就这么漂浮在半空中,无人执掌。
宁玉心道一声奇怪,这荒山野岭,只听说会有森森鬼火,引着误入山中之人走近然后吸□□气。哪曾会有灯笼,出现得莫名其妙,又疑点重重。宁玉看着灯笼思索,半晌未曾有动作,那灯笼却像是在催促他,上下晃了晃。
眼下跟不跟上似乎都不算稳妥之法,他犹豫两秒,抬脚跟上。跟着灯笼走了一段路,宁玉忽然想起傍晚的那道声音,当时也算是帮了宁玉一把,如今这灯笼,难不成也是那位同道的东西?
宁玉心里想着这个问题,跟着灯笼的步伐也快了几分,眼瞅着都要上到半山腰了,灯笼却在一个转弯处消失不见,原以为是被树干挡住,宁玉快步绕过一处突起的石头,走到消失的地方仍旧不见光亮,四周再次陷入黑暗之中。
“奇怪......”宁玉低声抱怨,“好歹送佛送到西啊,送一半是什么意思,等着我唔——!”
话没说完,宁玉面上一重,被人捂住嘴巴制止了接下来的话,揽着腰就躲进一颗矮树丛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