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一入村,温度骤降,身后的小路隐入雾气之中,方才还为他指路的灯光完全消失,仿佛有一道无形的屏障将村内村外隔开。
才过五点,正是结束一天劳作的时间,村路上不少人背着锄头正往家里赶,遥遥一望,家家户户的烟囱都升起袅袅炊烟。这座隐藏在三座大山之间的村落,显示出与外界全然不同的朴素感。
“这和老板说的不一样啊。”宁玉看着这么祥和的景象,几乎要觉得自己走错地方了,这些村民乐呵呵的,身上带着刚从田里沾起来的湿泥,一步一个脚印,三五成群地往家走。哪像老板说的那么可怕。
什么女人哭喊声,求救声,在宁玉看来,只有闲聊声。宁玉挠着头,掏出口袋里写着地址的纸条看了一眼,身旁就有人停下了脚步观察他,这些村民之间多相互认识,就算是邻村不知道名字的人,也多有个眼熟,在他们的记忆里,周边大多是一辈子耕作的劳汉儿,哪有宁玉这种细皮嫩肉的小老板。
宁玉毫不见外,冲着站在不远处树下观察他的大叔招招手,迎面走上去,笑盈盈问:“叔,这里是七巧村吗?”
那大叔见他走来,放下锄头撑着地,点点头,操着一口浓重的口音:“是啊,你是哪里来哩?找谁?”
宁玉笑着回答了老街的地址,又问:“是三尊山的那个七巧村吗?”
大叔眼神变了变,像是在看神经病,反问他:“不然哩?你看这周围有几个七巧村?”
宁玉点点头,对于大叔的不耐烦也不恼:“谢谢哈。”
求助者说自己叫李乘风,也给了具体地址,宁玉把纸条给大叔看:“您看,这里怎么走?”
没想到大叔一把推开纸条,看着宁玉:“我不识字,你说找谁。”
“李乘风。”
“啥?谁叫李乘风?”
这下换宁玉目光变了变,不过只是一秒,他便又恢复了温和的笑容:“那姓李的,您知道有哪几家吗?”
大叔给他指了几个方向,面露古怪,毕竟像宁玉这种拿着张小纸条找人的人确实看起来不大正常。宁玉想了想,又补充道,“姓李,家里有个五十多岁的女人。”
大叔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你说姓李我们村有好几家,但是五十多岁的女的,应该就是李破烂他家了。”
“李破烂?”
大叔指了条路,“顺着这路一直往下走,最破最脏的那家就是他家了,门口摆了很多垃圾。”
宁玉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隐隐约约看见了一户门口确实堆放着许多东西,略一点头,“多谢。”
告别大叔,宁玉便往里走。村庄并不算大,几十户人家,最里面的几乎已经算是住在了山上。一路走过去,宁玉愈发奇怪,这村里看起来格外正常,除了村口浓郁的雾气,就是个再正常不过的小村庄。
宁玉停在最后一家门口,红砖堆砌的院子,里面各种破烂堆得冒出一个个尖,难以形容的味道交织在一起,让宁玉面色不太好看。他一边思忖着这屋里能有什么不肯离开的魂灵,一边抬手敲门。院门就是两块粗糙的木头合在一起,用螺丝固定,形成简陋的屏障,宁玉曲着手指敲了敲:“有人吗?”
里面传来一阵阵碰撞声掩盖了宁玉的声音,他不得不加大声音,重复了一句:“里面有人吗?”
那些声音停了下来,“谁啊?”紧接着是脚步声,宁玉等了两三秒,脚步声就到了门口,木门被从里面打开,女人面露警惕,在看见宁玉的那一刻又放松下来,不是因为认出了宁玉,单纯是宁玉苍白的脸色让她觉得没有什么杀伤力。
宁玉未语先笑:“您是李乘风吧,我是宁玉,是您找我过来.......帮忙?”宁玉虽然没接到那通电话,但小叶子说了,电话里的人语无伦次,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更别说描述发生了什么事情了,可眼前这人完全不像是经历了什么可怕的事情,反而面色红润,气色比宁玉还要好。
李乘风眉梢微微一跳:“哦......您居然真的来了.......”
宁玉笑着点头:“不请我进去坐坐吗?”
李乘风怔愣两秒,连忙让开一条路,“请进......”
宁玉也不客气,抬脚就往里走,院内两边都被破烂占据,什么都有,宁玉一眼扫过去,什么自行车电饭锅架子床泡沫板,刚刚李乘风大概就是在把一些电子产品的塑料和金属分离归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