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祥看了一会儿,见小小营房已被装点的很是华丽,看来庄亲王颇有长期驻扎的准备,心下感慨非常,走得更进去了点。庄亲王的下人果然机灵,一下子就看到从门外走进来的一身华贵漂亮的怡亲王,以往不是没见过怡亲王的他立马意识到,事儿不简单了,连忙往胤祥方向一跪:“奴才拜见怡亲王。”在场所有下人都被吓了一大跳,反应非常快地跟着侍从应声而跪,就往门口处叩拜起来。旁边的人如此,搅得庄亲王一愣,连忙回头一看,他正看到胤祥微笑着看向自己,吓得突然从榻上滚了下来,跪在近侍旁边,未经丝毫考虑地拜道:“怡亲王安。”叩拜后才后知后觉,自己也是亲王,于是咳了两声,未等胤祥说什么,自己立刻站了起身,走向胤祥,而后殷勤道:“怡亲王也来监工?”一边准备将胤祥往自己的榻上请。胤祥也没说别的,淡淡道:“皇上也来了。”允禄动作突然一停,只听对面已经响起允祉的求饶声,表情复杂地看向胤祥,又是感激又是痛苦与畏惧,接着对旁边送菜来的人以目示意并呵斥道:“怎么将菜搬到这边来,这些都是诚亲王的!”
胤禛走进允祉所在的营房,外面简陋,然而里面如今已是有些华丽,胤禛感慨,真不知允祉还有这样的财力能在此浪费。以前即便是先皇寿辰,他常是一副艰难地节省出钱财来献宝的架势,看来这些年的诚亲王没白当。胤禛默默站着,丝毫没有打算靠近,就等允祉发现自己。果然,允祉不是个完全不谨慎的,他很快发觉身后的目光,于是有些厌烦地头转向门边,喊道:“哪个不长眼的,敢给我杵在那……”然而,还未喊出允禄的名字,允祉已是跪下了榻子,急忙不顾一切地叩首:“微臣该死……叩见皇上。”声音大得传出了营房,整间营房内外所有人都随之所唤向门口惶恐不安地跪下连续磕头。胤禛依旧一动不动,只是淡淡道:“确是该死。”说完便往外走,允祉在其身后跪着磕头,努力重复道:“皇上赎罪,皇上赎罪……都是庄亲王安排的……”
胤祥与胤禛一起走到了营房场中,面前跪着两位惶恐的亲王,而那些送菜的人早已纷纷撤退,下人们一齐跪到两位亲王身后,一众做工的人亦是停了手上的活儿,立马在原地齐跪伏在地。胤祥先于胤禛开口:“诚亲王、庄亲王本应谨遵圣意,来此监修,但竟敢渎职糜费至此。上谕,嗣后严谨奉公至事成,交与宗人府、吏部、刑部议处正法,并承缴部分所修营房钱粮。傥还有惰怠奢靡陋习,不能痛改前非,必加倍惩办。”说完,自信地看向胤禛,征求建议,胤禛点了点头。下面的众人齐声遵旨。诚亲王与庄亲王显然都受了惊吓,还来不及痛心自己的钱财与羞愧自己即将要被正法,心中已很是满足,至少皇上并未出声责骂自己,跪伏得紧紧的。
胤禛没再补充,淡淡对胤祥使了个眼色,便带着胤祥穿过众人,准备离开。后面的亲王及下人还准备跟上来,胤祥回头轻轻道:“不必跟着。”便与胤禛一同离开了,留下死里逃生一般的两位亲王呆呆地跪坐在地。允祉与允禄怨愤地看了彼此一眼,停了一会儿才站起身来,转身各自回到自己营房。下人中个别聪明的已是感念大快人心,素来听闻这位新皇很是严苛,早传旨不允许王公大臣糜费,如此看来,原来是真的,才能让两位作威作福的亲王如今如此害怕得不行。看来即使是亲兄弟也不会姑息,皇上终究能更在意那位怡亲王。
两位亲王踏入营房那刻,才突然开始意识到自己的心有多痛,名声就算了,还不知道到时候要罚多少钱,心里痛得滴血。但还来不及多感慨,又突然想到,现在不能再呆在营房里了,不然皇上一会儿要是又回来,自己岂不是要被对面的暗算,于是连忙出了营房,恰好对上对面的那位,恨恨地盯了对方一眼,然后就往修工处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