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祥没在,自己无心办事,便干脆准备出门往造办处去接接他,然而才要起身,又听门外刘进忠进报兵部尚书大学士白潢求见。胤禛无奈,只好坐回屏风后先应对大学士。白潢近来比以往更勤勉了些,大概是得到的赏赐明显见多,是个有良心的大臣。再加上他办事利落清晰,胤禛也不烦,就暂且听着,看向窗外,听着屏风外大学士稳当地禀道:“前月,皇上念边外地方辽阔,开垦田亩甚多,将京城无产业兵丁移驻于彼,殊为有益,著直隶古北口提督董象纬定议,再著总理事务王大臣等,会同兵部详议具奏。”胤禛一听也便知道这是自己前几个月和胤祥去京畿看景陵时所传旨意,便更仔细听白潢所定内容:“寻议,于热河、喀喇和屯、桦榆沟三处驻兵,请派京城兵八百名。于热河驻四百名,喀喇和屯、桦榆沟二处各驻二百名。以五十名为一佐领,每佐领、设佐领一员,骁骑校一员。于派出兵丁内,设领催四名,再设总管一员,翼长二员,令其统理管辖。其总管驻劄热河翼长二员,分驻喀喇和屯、桦榆沟二处。”胤禛称赞了句安排妥当清楚,接着补了句:“此移驻兵丁,令满洲蒙古都统等,于马甲内,择其无产业,情愿前去。并席北、乌拉齐、新满洲内熟谙农务者派往。”胤禛念及,如今戎兵之弊严重,倒不如把他们分散出去,免得在京中腐化堕落,危及治安。
白潢作为兵部尚书还是很理解皇上的意图,兵部不敢做的,皇上继位以来已是做了许多,让兵部好管了不少。如今仍能一直图变,让白尚书也很感动,恭敬地称是,然后接着禀道:“其总管、翼长著兵部引见补授,佐领、骁骑校、著各旗引见补授,其官员缺出、照依各省驻防官员例。其兵丁缺出,即于彼处余丁内挑,如无余丁,仍于京城原佐领内挑取,派往顶补俸饷米石,俱照京城例支给。所住房屋,派部院堂官一员,查明彼处官房拨给。”安排甚当,日头渐高,胤禛更在想自己王子怎么还没回来了,走密道往返应是很快的。听白潢说到买房、笔帖式等事,有些犹疑不决,终于忍不住结束大学士的踌躇,直接补充道:“如其不敷,买房添补,其总管关防,著礼部铸给。随关防之笔帖式,令吏部题补。各部理应合作,不必犹豫。”白潢也是放心了,自己不是不愿和各部合作,而是终究没有皇上的话,下面的人多少配合得不积极,自己又要催上大半个月,都不如自己安排找人。如今这一听,心里便更舒畅了,今日来此的目的便算达到了。听皇上语气貌似有些着急其他事,自己也不好再打扰,白潢很识相地及时告退了。
白潢才走,胤禛便进了密道,胤祥方才走的时候就是走密道,回来应该也是如此。然而走了一小会儿,到了造办处,胤禛站着等了一会儿,还是没能等到胤祥出来,于是终究好奇地,迈了进去。才一进去,所有人都跪了下去请安,胤禛一扫各殿,便问道:“怡亲王今日可来了?”总管立马回:“回皇上,怡亲王来了,后来遇到庄亲王,两人一同离开了。”胤禛心里不满,又是允禄,今日不是应该在寿皇殿么,真是大胆,也得罚他三月俸禄才能晓事了。胤禛猜着两人应该是往内务府去了,于是也出了造办处往内务府走。才到内务府门口,只见允禄恰好从内务走出来,见了胤禛突然惶恐地跪了安,胤禛清淡说道:“你不是应该在寿皇殿?”允禄连忙回:“回皇上,微臣去造办处置办些寿皇殿需要的物件。”胤禛接着无情回:“前些日你不是已吩咐过了,何以凡事都不能一次解决,还是有意怠工。”允禄心道皇帝怎么会知道,难道是胤祥说的,正思索着,便听见皇帝戳破自己后,也不再追究地问:“看到怡亲王了么?”允禄连忙回答:“回皇上,王爷方才与我一同出了造办处后,便说要去养心殿献物了。”胤禛怀疑地看了他一眼,继而淡淡道:“你回寿皇殿吧。若再擅离职守,罚俸同诚亲王例。”轻描淡写的让允禄一下子都没反应过来,继而连连磕头,摸着腰间的钱袋,向皇帝保证了一通。胤禛懒得听,便回头走了,往养心殿去。
回到养心殿,还是未见胤祥,胤禛开始有点难受,这个小孩,不知道又在玩什么。正想着,听到暖阁外苏培盛正在催促人,胤禛难得地往外看了一眼,敲了下窗,苏培盛连忙停了下来:“皇上?”胤禛看向窗外,苏培盛身后跟了一列宫女,胤禛瞥了一眼问道:“这是干嘛?”自胤祥住进养心殿,胤禛几乎是连宫女都不用了,所以看到苏培盛又带了一队宫女,便觉不对。苏培盛连忙回:“皇上,她们是,皇后前些日新招的女子,按例……填充后宫的。”胤禛的目光冷了下来,皇后选是她的职责,带到自己面前那就是苏培盛的失职了,苏培盛感到甚是担心,便连忙跪了下去,身后的宫女也是跪了一地,紧紧趴在地上。苏培盛连忙喊道:“皇上饶命,是怡亲王,王爷今日去了内务府,看到这批女子在登记,所以,恰好看到奴才在那,就让奴才带回来伺候皇上……”苏培盛吓得都要哭出来了,自己在内务府和王爷推辞了半天,说皇上一定是不喜欢的,可偏偏王爷就是不听啊。正以为皇上要好好罚自己了,只听皇上吩咐道:“哦,王子说的。那,朕便留一个吧。最后面那个,看起来跪得最是不妥帖,就她了,安排她今晚侍寝。”苏培盛突然仰起头,好像有点紧张,但是胤禛的一个眼神让他住了嘴,恭敬回道:“是,奴才这就去安排。”于是转身带着带走了这一列女子快速往外走,站在最后一个身边唧唧歪歪了一会儿,貌似是说,怎么跪得不好,又连忙闭了嘴。
胤禛看着微微一笑,心道,王子应要被气得吃醋不回来了。那只能等今晚侍寝时来救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