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星光闪耀。
那座红庄,在绿洲中央屹立了几千年,如今尘烟四起——已经塌了大半。
两道城墙依然完好无损,城楼的壁灯也还亮着;而外城,那些古朴、坚固、生机勃勃的屋舍楼房,却被碾得粉碎。
到处都是血。
人群尖叫着逃窜。
很多人还来不及反应就和房子一起——被碾碎了。
繁华的街道眨眼之间变成废墟。
碗盘碎了满地,菜肴跌进土里;舞台倒下来,盖住残破的肢体;灯笼烧起来,点燃蜿蜒的血迹……
一场宴会还没开始,就匆匆落幕了。
那些幸存的居民,都跑到外城城墙下,躲在一块石碑后面,眼神空洞。
那块石碑躺在地上,就像一块粗糙的石头,高有三四米,宽有七八米,长有十五六米。
石碑上面,有四个大字——“莽妇之墓”。
这是个非常老旧的“古董”。
据说,庄主为了纪念某个人,就模仿远古时代的墓碑,亲手做了这块石碑,还把它立在城门附近——供人瞻仰。
前段时间,石碑突然倒了;今天,红庄也塌了。
石碑上面,躺着一个年幼的孩子。她抱着一块太阳石,睡得正香。
石碑后面有人哭了。渐渐地,哭声连成一片,几乎所有人都在痛哭……
内城的城墙上,城楼旁边有一排方形大鼎,鼎中有流动的岩浆。
方鼎上搭着高高的木架子。每个木架都绑着两三只小蝙蝠——它们早就被吓晕了。
“轰隆”一声巨响,内城里,那座唯一的院落也塌了半边。
两个人影从倒塌的废墟里冲上天空,面对面——瞪着眼睛。
她们灰头土脸,累得直喘气。
辛朱左边的肩膀受了伤,手臂不自然地垂下来。
亥歇尔右边的翅膀耷拉着,面罩碎了,额角也有伤口。
“呵呵……很久没有打得这么痛快了!”辛朱捂着额头,说,“你们吸血鬼,没有妖力,却能操控自然之力,简直就像……”
“果然……你从一开始就有目的。”亥歇尔打断她的话,说,“明明是毫不相干的陌生人,你却热心地帮助她人安家落户——你一直监视我族的行动?”
“原来不傻嘛!哈哈哈……”辛朱大笑,“你们只是入侵‘我世界’的小虫子,我为何要真心相待?”
亥歇尔怒喝:“你根本没有杀心!——为何如此戏弄我的族人?放了她们!”
“我——就——不!”辛朱说,“来呀——还打吗?”
看着辛朱的笑脸,亥歇尔冷静下来。
她收起翅膀,单手抬起大斧,指向外城城墙下的石碑。
城墙上也溅了血,可石碑附近却是干干净净的。
石碑上的孩子咂咂嘴,翻了个身。
辛朱脸色一变,右手握成拳,大声说:“她们是我仅剩的族人!你杀了那么多——还不够吗?!”
亥歇尔看了看哭泣的人群,摇头说:“族人?你骗谁呢?我指的,是那个小娃娃。放了我的族人,否则,我就请她——到我家做客。”
“哼!你敢——?”辛朱脸色沉沉,声音却很轻柔,“我就让你看看——我的杀心!”
她右手一挥,就凭空抓到一杆长枪,刺向亥歇尔……
所有刀光剑影,都被拦在红庄的结界里。
而结界外,乌土和白山披星戴月,乘风而来。
红庄外黑漆漆的。白山朝四周扔了几团白光。
然后她自己往上一蹿,盘腿坐在半空,挥着手说:“去吧,乌土!我在这里等你回来!”
接着,她变出一张小桌、一壶茶以及一个果盘,完全是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乌土摇摇头,带着天蛾走向红庄。
她停在城门外——百米远的地方。
对乌土来说,红庄的结界就像一个水泡泡,轻轻一碰就破了。
结界一破,浓烈的血腥味扑面而来。乌土皱起了眉头。
她向前走着,一步又一步。
风声猎猎。
每走一步,乌土就长高一点。
不过百米的路程,乌土很快就走完了——
一位十米高的巨人,来到了城门口。
巨人敲了敲门,说:“有人在吗?开个门。”
无人应答。
巨人的气势,隔着城墙也让众人吓得咬紧了牙关,止不住发抖。
躲在石碑后面的人群不再哭泣。众人抱成一团,瑟瑟发抖。
但这些人,眼睛干干的,不像哭过的样子。人堆里,有人在嗑瓜子,有人在吃果子,还有人在剔她的牙呢……
乌土抬手轻轻一弹,百米宽的城门轰然倒塌。有些碎片飞了出去,打中躲藏的人群。
鲜血四溅,却无人咽气。
她们哀嚎,喘息,痛苦地呻吟——演得有模有样——眼睁睁看着巨人走进来。
乌土走了几步,忽然转身——走到石碑旁边,歪头看了看石碑上的字。
乌土:“……”
在巨人无语的时候,石碑上的小娃娃,睡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