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跟着威震天一块回来了,只是一出陆地桥就不管不顾地直奔擎天柱原先在的办公室。
他真的很不明白,擎天柱那种虚伪软弱、只会给她添麻烦的人到底有什么好让她在意的?
她看了那间被破坏殆尽的临时办公室的情况,检查了擎天柱使用过的终端——那里早就被他清理过,她什么也看不出来。
可即便如此,她也仍旧看了很久。
她看的什么?
在命令完善后她就一言不发地回了她的办公室,接着开始一如往常地处理文书工作,好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
怎么会什么也没发生?
他很有耐芯地等,一直等到她抛下一切直奔他的舱室。
他其实没等多久。这让他满怀快意地回去了。
她有什么想对他说的?连这短短的片刻都按捺不住?
他进来的时候她正抱着胳膊等他,昂着脸、咬牙切齿地盯着他瞧,像是他做了什么罪大恶极的事一样怒视着他。
无论是现在的情况,还是她现在的表情,原本都只会让他觉得好笑的。
但他没笑。
他看见了她肩膀上的指痕。
她到底还是受伤了。
并不是说她身上别的地方都完好无损,但肩膀那里的伤确实过于扎眼了。
痕迹遍布她整个左肩和上臂,外装甲已经在重力下变形,原本纤薄的原生质也肿胀起来,紧贴着凹凸不平的装甲,几乎要透明,渗出内部诡异又不详的迷离色彩。
那是一只很大的手,大到地球上现存的所有赛博坦人里只有天火才有那么大的手。
她那道貌岸然的前导师、固执己见的前执法员、蒙她所救才能重见天日的冰封之人,伤害了她。
天火伤害了她。
她仍旧盯着他看,提也不提太空桥基地那里发生的一切,好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
怎么会什么也没发生?
她盯着他,她盯着他,她盯着他,脸上的怒色逐渐凝聚成另一种冰冷的神情。
她开始笑,无声地扬起嘴角冷笑,声音因愤怒而颤抖,饱含讽意地嘲弄他。
她说他讨厌擎天柱,说红蜘蛛做了什么,说他手段和以前那些同僚没什么两样。
她要说的就这些?就这些事?
他想起她离开办公室前看的最后的文件,那些伤亡清单、损失报告、请求她批复的请示……这才恍然大悟。
她不是因为她不知为何而仇视的他的以前高层身份而生气,也不是因为他没能及时掌握太空桥基地的情况保证她的安全而生气,更不是因为他意外耽搁导致支援赶赴不及害她为天火所伤而生气。
她仅仅只是因为擎天柱的离去、仓库里损失的些许能量块、微不足道的士兵折损而生气。
她是为了这些生他的气的。
她竟然是因为这些才这么生气的。
他非常不解,无比困惑。
他顺从自己的内芯,走到她身边,用一只手轻轻掐住了她纤细的颈。她面不改色,仍对他冷笑不止。他于是慢慢把她举了起来,将她按在她身后的墙上。
气体置换受阻使她发出的笑声变得更加尖锐,发声器的震动经由挣扎着的喉传递到他的掌心,带来明显的酥麻触感。
他觉得有点痒。
瞧你这样子,她冷笑着,口中说出的话不带丝毫感情,怎么,急啦?
她说她说说而已。
说说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