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高铁点点头,“我也能理解。唉……才刚结婚不久啊,小冯这一死,对她的打击实在太大了。她的超忆症能给我们带来很多帮助,但也让她丧失了忘记的权利……”
雷婷跟着叹气:“心理医生我们请了,疏导工作我们也做了,可她还是走不出来。会前她刚给我申请,说想出去走走……”
“这由不得她了。最多两天,让她去南院看看吧。”
“……”
雷婷张了张口,还想再争取一下,最后也只说出句“也好”来。
陈望安又收到了来自北院的书信。
这次是两封。
一封是夏惠枫寄出的,像往常一样分享着“第七道题”的破解思路;而另一封,来自于雷婷。
她看到“雷婷”的名字时,心中下意识一惊。这位处长可从来没给过她什么好脸色,从她来到南院以后,也没有过问过她的事情。她想不通好端端的,雷处怎么会突然给自己寄信。
信件内容简短,言辞却颇为激烈。除了提醒她最后的答题期限外,还将祁乐要来南院的事情告知了她。她警告陈望安不要和祁乐接触,注意言行。
小孩子把握不好分寸,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她根本分不清,要是再提起祁乐的伤心事就不好了。
陈望安看过后把信一丢,顺带着也将信中的内容抛在了脑后。
她当下的生活只剩下一件事,算题。
算出题,才能进北院;进北院,才能破密码;破密码,才能让冯教官安息,才能让这片土地上千千万万的英灵安息。
为了这个目标,她已经连续21小时没有合过眼了。
但思路无绪。
她脑海中的数字一个个穿成串,就像是一条看不见首尾的蛇,一层又一层盘绕在一起。她扯不出一个能够缕清这串密码的端点。
夏惠枫的信压在几张稿纸下面,陈望安没有细看,反而起身向屋外走去。
701的年味儿向来比水淡。北院的人无暇顾及这些,南院的人倒是有心装点,可过去这里只有王大枣一人,他不知道将这节日过给谁看的,索性也就不过了。
今年却不同,刘一平来了,陈望安也来了,王大枣心里高兴,扎了几只红灯笼悬在正屋梁上。
这灯笼让人一看便觉得喜庆。
屋子角落的木桌上还剩了一只竹编的灯笼骨架尚未糊纸。陈望安坐在一旁,对着它端详了好一阵。
她突然又急匆匆返回屋里,拿来白纸一点点糊在灯笼上。
一边糊一边流泪。
刘一平进屋看见这一幕,刚要上前制止,却被身后出现的王大枣拉住。
“随她吧。”
“……”刘一平沉默片刻,看着陈望安瘦小的背影,点了点头,“嗯,随她。”
两人默默退出房间。
一个小时后,陈望安抱着刚糊好的白色灯笼往后山走去。她穿过光秃秃的树林,绕过蜿蜒的山路,最终停在冯忠南的墓前。
她轻轻放下灯笼,盘腿坐在了覆盖枯叶的土地上。
“冯教官,过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