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望安脱鞋爬上床,把头蒙进了被子里。
她开始想家了,也想爸爸和妈妈。
不知过了多久,天色逐渐泛白,远处隐隐有鸡鸣声传来,房间里的啜泣声才终于变得轻缓下来。
陈望安沉入梦乡。
郑当一夜未睡,桌上的草纸一页接着一页,被各种晦涩难懂的数字填满。他叹一口气,按了按太阳穴,终于还是放弃了手上的题目。
将草纸收好,郑当立马给抽屉上了把锁,并把钥匙藏在自己大衣内侧的暗兜中。
他仰头闭目坐了十几分钟,才缓缓起身,走到洗脸盆前用凉水冲了一把脸。
郑当有些茫然地望着镜子里的自己。
那好像不是他,却又真真切切的是他。只是不是几年前的那个他了。郑当苦笑了一下,出了门,往教学楼方向走去。
还不到六点钟,闫冬岳已经坐在办公室门口的地上等了。
郑当看见他有些惊讶:“这么早?”
闫冬岳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郑老师,我太高兴了,有点儿睡不着。刚去操场上练了会儿功,现在倒是更清醒了……”
郑当听完象征性点了点头,随后便打开办公室的门,走了进去。闫冬岳跟在后面,刚要进门,却被郑当手杖一横给拦下了。
“让你进了?”
“啊?”闫冬岳怔了怔,倒也算机灵,知道是自己唐突了,于是立马道歉,“老师对不起,是我进门没打报告,让您生气了。”
“知道还不出去?”
郑当一句反问让闫冬岳自觉更尴尬了,连忙红着脸后退几步。
“一会儿我来叫你。”郑当说完便关上了办公室的门。
闫冬岳靠在墙上又气又悔。
他早就知道这瘸子不好惹,到底是城里来的,脾气大的很。不过他为了自己的未来,也勉强认了。他从小习武,就是想日后干出一番事业来,不想留在农村过一辈子苦日子。这样的要求,他目前看来,只有郑当能帮他。
眼见着日头越升越高。
上课的学生们陆陆续续进了教室。一声铃响过后,原本喧闹的教学楼安静下来,没多久,读书声就透过墙壁飞到了操场上空。
闫冬岳在走廊上来来回回走了不知道多少趟。他好奇地扒在各个教室的窗口,偷看里面的学生上早读。
他也会像他们一样的吧?坐在这样整洁的教室里学习知识和技能。
闫冬岳陷入幻想。
突然,办公室的门开了。
郑当走出来,看见闫冬岳背着满是补丁的帆布包,正撅着屁股在教室窗边偷窥,于是轻声咳了两下。
“郑老师!”闫冬岳吓得立刻站好。
“跟我走。”
郑当的手杖敲击地面发出“笃”“笃”的声音,闫冬岳跟在后面,一路走出教学楼,穿过操场,离开学校大门……待拐过第一个街角之后,闫冬岳终于忍不住了,问道:“老师……我们不是上课吗?这是要干什么去?”
郑当不说话。
闫冬岳见他总是板着脸,不敢再问了,老老实实继续随着他的步子走。
大概二十分钟后,郑当忽然停了步子。
“安仁武术学校?”闫冬岳一字一顿读出门口牌子上的字,“郑老师,您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