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快和我回去疗伤。”英格兰显然不想让美利坚再和德意志久待。
德意志站在原地看着他们的背影,良久后才离开,德意志知道美利坚看出来了,看出来他很痛苦。他可以瞒过其他人,甚至是自己的首都,可他瞒不过美利坚。
他的人民快被旷日持久的战争压垮了,每天从前线传来的噩耗已经够多了,德意志每天都能听见那些叹息和哭泣,能感觉到那些绝望与悲哀,日复一日,他也要被压垮了。
“诶,英格兰。”美利坚轻生唤了给他的伤口上药的英格兰。
“怎么?嫌疼?”英格兰马上停下动作。
“我说了、我!不!怕!疼!”美利坚一字一顿咬着牙说。
“哦是吗?刚才衣服粘在伤口上死活扯不下来的时候,你看着都快哭出来了吧?”英格兰根本就不相信他的话。
“你!”美利坚再一次炸毛,“我怎么可能因为这种小事就哭!你明明就是自己看错了!”
“好了好了,英国佬你再不快点的话,要错过你的下午茶时间了哦。美利坚,你想好下午茶要吃什么甜品了吗?”法兰西很熟练地安抚他们。
“刚才想说什么?”英格兰丢下沾着血的棉花,又往伤口上倒了一点药粉,询问美利坚。
美利坚迟疑了片刻,“就是……”
“嗯?”等到英格兰处理完毕,法兰西用纱布轻轻将美利坚的伤口包扎起来。
“我都已经参战了。”美利坚嘀咕着,他凝视着面前这两人从战争开始就没有红润过的脸色。
“唔,你是在担心我们吗?我亲爱的小玫瑰。”法兰西忍俊不禁,他给纱布轻轻打了个结。
“你顾好自己就算给我们省心了。”英格兰很不客气地上手掐了一把美利坚柔软的脸颊。“我们还沦落不到让你担心的地步。”“谁担心你们了?!”美利坚将自己蜷缩进毛毯里,“我只是不想我加入的阵营输掉而已。”
“好好好。”法兰西失笑。
我已经参战了,所以,你们也可以稍微休息一下了。他们又怎么会听不懂美利坚的言外之意。
1918年9月26日,默兹-阿贡山区。
郁郁葱葱的森林之中,炮火轰炸的声音不绝于耳,给这个沉寂已久的美丽山区蒙上一层阴影。
双方军队开着身形庞大的怪物笨重地穿梭在山区之中,因崎岖不平的道路不得不磕磕绊绊地前进。
“坦克……”年轻的士兵双手浸满了汗水,即便经过了艰苦的训练,他对操控这个庞然大物还是心里没底。
“感觉怎么样?”他的战友就坐在他旁边,显得有些紧张,惴惴不安地询问。
“还,还行。”驾驶坦克的战士同样惴惴不安的回答,这是美军首次参加坦克战。
难能可贵的是,即使对如何操控心里没底,他们也从未想过退缩或回避,天生的乐观与自信融入骨血给了他们充足的底气。
与他们相距不远的地方,金发蓝眸的少年怒气冲冲地从坦克上跳下来,用力地踩了一下这崎岖坎坷的山路,这路实在是太难开坦克了,颠来倒去的差点把他弄吐。
美利坚深吸一口气,将插了星条旗的坦克留在原地,选择步行。
耳旁传来炮弹落地的声音,美利坚并未在意,遭遇战他可打的多了。有尘土扬起来迷了美利坚的路径,美利坚提剑一斩,剑风清理干净所有的灰尘,他继续前进。
“你面色怎么这么差?”美利坚扬起头看着坦克上的德意志,漆黑的炮口对准了美利坚单薄的身躯,可美利坚却毫不畏惧。
“……美利坚,在这里,不开坦克会很危险。”德意志犹豫了,按理说他应该开炮,但坦克的攻击范围很大,美利坚可能躲不开……
“你看看这个路。”美利坚说起这个就来气,“你这坦克开的还不如我走的快。”
德意志很无奈,这他也没办法,他总不可能把路铲平……咦?似乎不是不行?
德意志心一狠,炮弹被发射出去,落到美利坚脚边就发出剧烈的爆炸声,震耳欲聋的响声过后,前方被激起的尘土尚未散尽,德意志的身体就僵住了。
“你要是早点发射不就好了?”清脆的少年声音在德意志耳边响起,锋利而冰凉的匕首抵在德意志脆弱的脖颈上,美利坚的蓝眸倒映出匕首锋利的寒光。
“你的速度……?”德意志不免有些讶异,刚才美利坚爆发出来的速度竟毫不逊色于法兰西,甚至于,美利坚还没有属于自己的剑心。
“我不是跟你说了吗?我有和你一战的资格了。”美利坚撇撇嘴,他又没有再和德意志开玩笑。
“是啊,好厉害,”德意志轻轻笑了,他真心实意地夸赞着。
“我怎么感觉你在哄我?”美利坚凑近他,一丝一缕甜美的玫瑰甜味萦绕在德意志身边,德意志的眼眸都柔和下来。
“动手吧,美利坚。”他的反应速度大不如前,但他也没什么反抗的欲望,战争进行到现在,他们真的,都很累了。
美利坚盯着他良久,然后抱住了他,在德意志耳边轻声嘀咕,“Germany,我得赢才行,但是,不会痛的,你睡一觉就好了。”
美利坚这是在……安慰他?德意志哑然失笑,他本就不在意死亡。而死在美利坚手上对他而言算得上是最好的结局了。
“马上就结束了……”美利坚声音很轻,他吻了一下德意志的额头,同时手上的匕首划开了德意志的颈动脉。
丧失意识前,德意志听见了少年压得很低的一句“对不起。”
德意志的心瞬间软了,道什么歉呢?美利坚,我们的战争把你卷进来,不是更应该道歉吗?
见血封喉,一刀毙命,德意志确实没有感觉到疼痛。
美利坚甩开刃上的鲜血,所有人都知道印度是英格兰手下最著名的杀手,但很少有人知道美利坚的刺杀能力还要远在印度之上,只是他不喜欢那么做而已。
这是美利坚在正面战场获得的最大的一次胜利,他向全世界宣告,美利坚合众国拥有不弱于大英帝国和法兰西共和国的作战能力。他不是只能提供经济援助,他有作战的能力,而且很强。
在那次被美利坚打败之后,德意志再也无力发动任何一场大规模的战役,直至战争结束。
于是美利坚又梦见了那座长至天际的白色阶梯,和往常梦见的一样,只是这次,美利坚似乎稍微理解了阶梯的含义。
要上吗?美利坚不知道。
“美利坚……”
这次美利坚听见了身后很多很多人在呼唤他的名字。
冷淡的,温和的,欢喜的,无奈的,柔和的……
美利坚闭上眼睛,他感觉得到那些唤着他名字的人在支持他,无论他做出什么选择。
“……走吧。”清脆的少年声音在美利坚耳边响起,一如虚幻的梦境。
那是他自己的声音,那是……南方联盟。
美利坚猛地睁眼,他身体僵住了,但并未回头,他知道那里什么也不会有。
美利坚踏上第一层白色的阶梯,咬着牙说,“你是在命令我吗?混帐……”
美利坚向上跑去,他也知道这是梦,因为南方联盟不会再对他说话。
动听的音符一个接一个响起,那是他脚下的白色阶梯传出来的,随着美利坚的步伐一点一点连成不知名的曲调,很悦耳。
没有人为他唱歌,既然做不到踏歌而行,那美利坚就循音而上。
既然他已经有能力有资格,那他就没有理由不上去。
不知道跑了多久,向上看与向下看皆是一望无际的白色阶梯,美利坚眼前浮现出白光,他知道,他要醒了。
少年迷迷糊糊地坐起身来发了会儿呆,梦里的白色阶梯依旧挥之不去,他抬起自己的手拍了拍脸颊,想让自己清醒一点。
几分钟后,法兰西站在美利坚的房门外,轻轻敲响了美利坚的房门,“我亲爱的小玫瑰,再不开门我自己进去喽?”
一分钟后,门内依旧没有任何动静,法兰西脸上的笑意逐渐收敛。
他扭开了门把手,床上空空荡荡不见人影,法兰西无奈扶额,又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