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利坚拉了拉神情晦暗不明的德意志的衣袖,好奇地询问:“英格兰会替你挡酒?还挺不可思议的,他那么小气的国家。”
“……可能只是因为敬酒的人是法兰西。”德意志心里很有数,但凡换个国家来敬酒,他就是喝死在那里,英格兰也不会理他的。
“所以……”美利坚缓慢瞪大了眼睛,“他们这是,在赌气?”
像被踩了尾巴的猫,德意志无奈地笑了笑,伸手抹去美利坚唇边的果屑。粗粝的指腹抹过柔软的唇瓣,美利坚没有在意,他的蓝眸里还混杂着鲜活而生动的恼怒,震惊和无语,法英的吵架理由又一次刷新了美利坚的下限。
“哎呀,我亲爱的小玫瑰,你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不告诉我们一声?”法兰西不知何时瞬移到了美利坚身边,一把将他搂了过来,德意志的手顺势落空。
“你干什么?”美利坚猝不及防被他带入怀中,不免有些气恼,“你不和英格兰吵架了?能看见人了?”
法兰西警惕地盯着德意志的眸子,他一边哄着美利坚,“对不起,我亲爱的小玫瑰,我竟然没有第一时间看见你,你来了多久了?这么晚了困不困?怎么不明天再来?来欧洲办事吗?还是有人欺负你了?”另一边紧紧握着美利坚的手。
德意志收回手,这种时候法兰西倒是出乎意料的敏锐了。
英格兰拍掉法兰西搂住美利坚的手,神情淡淡地问:“门口那些国家有为难你吗?”
“当然没有,喂英格兰你什么意思啊?你是以为我有多弱啊?”美利坚有些许不爽,法兰西此时正把刚脱下来的风衣披到美利坚身上,仔细的拢好。
这不就和好了,德意志黑色的眼眸波澜不惊,防的还真是比什么都严。明明刚才还是一副察觉不到外界在发生什么的状态。
“我困了,你们快谈,这么晚应该睡了。”美利坚打了个哈欠,丝毫不觉得在其他国家的地盘要求他们谈快点有什么不对。
“那个,地图去哪儿了?”法兰西在桌上翻翻找找。
“嫌困就别乱跑啊。”英格兰略微皱眉,他很不客气地抢过法兰西刚找出来的地图,在上面勾画了几道直线。
“诶英国佬你!”
英格兰冷哼一声,没搭理他。
眼看着他们又要吵起来,美利坚拉了拉英格兰垂下的衣摆,英格兰低头看了他一眼,片刻后无奈地坐到他身边,“又怎么了?”
德意志瞬间理解伦敦和巴黎为什么会叫美利坚来了,这劝架的效果有够显著的。现在英格兰和法兰西的注意力不就被转移了吗?
那天晚上,英法德以极高的效率完成了地图作业,很有礼貌的互相退让。以至于谈判前所未有的顺利,但由于太顺利而导致后来操作困难就是后话了。毕竟在地图上的一道线实际上可能是面积不小的一片土地,到底从哪儿开始分割,这都有够吵的。
自由女神像建成的那一年,一种新饮料上市了,美利坚喝着那瓶黑色的气泡水时,也不会料到它能风靡全球。
青色的女神塑像前,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抬头仰望着那座高大的雕像,明媚而温暖的阳光映衬着那双纯净的蓝色眼眸,似乎有金色的光点在他的眼眸里跃动。只是这么短的时间,他的眼球还不至于被强光伤到,他只是那么注视着自由女神像。
美利坚咬着吸管,想到多年前自己把英国乔治四世的雕塑推倒了的事,嘀咕了一句:“这个可得造坚固点。”
美利坚抬起手,遮住过于耀眼的阳光,从指缝中他看见自由女神像柔和的脸庞,即使因为高度差看不见容颜,但美利坚也能感受到在温暖而明亮的阳光下闪烁着的人性的光辉,美丽而圣洁。
而相应的,自由女神像似乎也在用她温柔而又带着几分怜惜的目光亲吻着这片土地,以及这片土地上金发蓝眸的少年。
自由女神像很高,但任何人看见这一幕都不会怀疑他们在无声地对视着,带着相同的期盼和希冀。
不远处的高台上,各州低下头看着美利坚的身影,许久都没有挪开目光,这就是他们为之拼命的唯一理由。
1889年,美利坚拎着可乐推开会议室的大门,他发现这个饮料很合他的心意,有事没事他都想拿一瓶在手上。
德意志已经正襟危坐,英格兰看上去比他放松些,一杯红茶在他身前冒着袅袅热气。
美利坚拉开贴了“usa”标签的椅子坐下,三国正好成一个三角形,这也意味着,会议正式开始。
美利坚左看一眼不动如山的英格兰,右看一眼面容严肃的德意志,松开嘴里一直咬着的吸管,疑惑地开口:“你们…刚才吵架了?”
“没有啊。”英格兰似乎并不理解他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
“那你们为什么都不说话?”美利坚随手翻了一下文件,“不是已经到开会的时间了嘛?”
“你说的对。”英格兰掉转矛头,“德意志你愣着干嘛,开头啊。”
德意志:……
德意志一脸无奈地说:“我们这次开会主要是谈谈萨摩亚的归属问题。”
“英格兰你都已经有那么多土地了。”
“……我不觉得。”
“你自己摊开地图看,1/4啊。”
“……”
英格兰盯了他一会儿,美利坚冷哼一声,瞬间知道了他的意思,“我才不要回去做你的殖民地,你想得美。”
“哦,那我要萨摩耶的归属权有什么问题吗?”
“当然有!我不同意。”美利坚轻轻敲了敲桌子。
“你不同意有什么用?”英格兰淡定道
美利坚看向德意志,对他眨了眨眼睛,光明正大地打暗号。
德意志:“……我也不同意。”
“美利坚你少看他,德意志你也别让着他。”英格兰觉得太阳穴开始隐隐作痛,“那你们想怎么样?”
“我们需要一片可以呼吸的空间。”德意志皱眉,“你的所得已经足够多了。”
“呵,又有谁会嫌利益多呢?”英格兰抬起眼眸审视着德意志。
“你要那片土地有什么用?现在全世界不都是你的赌场了嘛,哪里没有英国人?你少萨摩亚根本不痛不痒……”美利坚撇了撇嘴,可萨摩亚对他和德意志却很重要。
“我不会因为少了它无关紧要就放弃它。”
“英格兰你好讨厌。”
德意志哑然失笑,虽然不合时宜,但他感觉这只是英美间一次很平常的拌嘴,根本不像是一场谈判。
“……你们就非要那片土地不可?我可以给你们经济赔偿。”英格兰对花钱能解决的事向来很舍得。
德意志在考虑,美利坚却极其不爽地开口:“你打发谁呢?我出双倍。”
但美利坚的富有程度其实已经和英格兰大差不差,他根本就不要钱。
夹在他们中间的德意志:“……?”
德意志感觉自己被富有的力量击中了,现在心口很疼。
“双倍?”英格兰想了想,“行,我可以不和你争,但德意志似乎没那么多钱吧?”
“我替他出。”美利坚毫不犹豫地开口。
德意志欲言又止,好像有哪里不对。
英格兰刚开始有些错愕,随即眼眸渐冷,“你替他出?你以为你和他是什么关系?”
生气了?美利坚有些奇怪,他在生什么气?
“英格兰。”德意志知道自己必须开口了,他以一种冷淡的口吻说:“他和我什么关系你会不清楚吗?”就在你眼皮子底下,又能有什么关系呢?这是德意志的言外之意。
英格兰冷哼一声,“想让我放弃萨摩亚,只出钱可不行。”
“那你想怎样?英格兰你别得寸进尺,除了钱我也没有什么其他东西可以给你。”美利坚说的理直气壮,丝毫不见什么羞愧尴尬之情,仿佛那是什么天经地义的事。
英格兰无奈扶额,德意志忍俊不禁。
“……退一步来说,就算我不和你们争,你和德意志又打算怎么分?”
“平分。”美利坚说的依然毫不犹豫。
“平分吗?”英格兰笑了笑,“横竖都是平分,为什么不和我联手把那家伙挤出去?”
美利坚忽而抬头瞪了他一眼,“谁要和你平分土地?你当我傻啊?!”
没有谁会想和日不落帝国“平分”土地的。
德意志和美利坚现在还算实力可以分庭抗衡,但他们单独对上英格兰就有点勉强了,这种情况下他们和英格兰平分不如直接说要求他们把萨摩亚的控制权送给英格兰。
“德意志你不表态?”
“平分,我没意见。”
“和我联手,我可以把那块岛送给你。”
“不需要。”
“哦?”英格兰挑眉,看向还没怎么反应过来的美利坚,“比起我你更相信他?”
“显而易见。”那当然,和英格兰那种城府比起来,美利坚还嫩得多。
“英格兰你看见了吧。”美利坚的眼眸亮晶晶的,像得到糖果一样,那是不加掩饰的欢喜,也许还带着点惊讶和幼稚的骄傲。
德意志看着美利坚,黑色的眸子不禁柔软下来。
看见什么?看见他对你的居心叵测吗?英格兰气不打一处来,他不会对美利坚施压,所以他转而盯着德意志,似乎要透过他的皮肤直接看穿他的心思。
德意志脸上的笑意瞬间收敛,他甚至觉得呼吸有几分困难,那双紧盯着他的绿色眼眸一如既往的镇静,冷淡而神秘,似乎在对他进行无声的审判。
那是一场美利坚看不见也感受不到的战争。
过强的威压让德意志想起了今年接受英格兰的邀请参加的皇家阅舰式,威风凛凛的战队,训练有素的水手,船上高高飘扬的英国旗帜,那是海洋的主宰,是不可挑战的霸主。
英格兰当时是神情恹恹地站在一旁陪着他们参观,没有国家说话,所有人都被皇家舰队的阵仗和气势镇住了。和世界上最先进的轮船与战舰比起来,他们家里的舰队顶多算是小孩子的玩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