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下午还有个会先走了——爸爸回去了啊雪子,小年子你们不用着急慢慢吃。”
“好,到时候我们一块儿回去,您放心。”
他不放心地嘱咐两句得到谢斯年的回复后默然离场,像是所有父亲终将淡出子女的生活般匆匆离去。
望着韩金树远去的背影出神,韩雪继续想着——如从天降般大片大片玫瑰花瓣落在她和吴奕乐身上,谢斯年与李凡也沐浴其中。她希望用行动告诉她哥,哪怕他选择了一条很艰难的路他们也会坚定地陪他走下去,长大后的兄妹不会变成两门子亲戚,他们是各自有了爱人的一家人。
当她眼神漫无目的神游时,刚好与转过头的谢斯年撞了个正着。她洋溢着轻松的笑意,端起酒杯主动和她哥碰杯,“你是不是该祝我新婚快乐啊小年子?”
他没有计较韩雪的称呼,不知道什么时候谢斯年的面颊蹭上了闪粉,他端起酒杯在稍高的位置上与雪子碰杯后笑说:“说起来有点幼稚,雪子。”
“怎么?”
谢斯年的眼神充满新奇,回味整个过程他挠挠头说:“我感觉好像新婚的人不止你们两个。”
韩雪得意洋洋地轻哼一声,碰杯后将杯口搭在嘴边一饮而尽,空酒杯痛快地往桌上一放震得桌子“当”的一声响。
日子在钟表指针移动清脆的挪动中变化,那是所有事物被岁月碾碎的声音;婚礼结束后不几天小两口回到韩雪家里住了几天,她家距离吴奕乐公司有一定距离,燕尔新婚的两个人舍不得分开只能每天早起,赶上限号就坐地铁,不限号就开车。
吃早饭时韩金树边喝粥边翻着昨天雪子刚洗回来的婚礼现场照片,目不转睛盯着照片里的画面,时不时欣赏般地点点头。
“……看完婚纱照看婚礼照,您这几天终于舍得放下您那几本杂志了?”
抬头瞟了她一眼的韩金树继续低头翻阅桌上的照片,“最近没什么好看的新文章。”他说完又开玩笑道:“你要是把我放在前排第一桌,照片爱谁看谁看去——哎是吧淑菊?”
“你爸愿意看就看呗,看照片又不少块肉。”
揉揉睡眼惺忪的眼睛,韩雪伸了个懒腰:“哎哟喂您可真是……怎么老了老了这么多事儿。”
“怎么好几张都是重复的?”继续看的韩金树放下碗筷轻轻翻动,几乎每张重复的照片都有李凡和谢斯年。
“哦,给我哥的。”她随口回答,“有他俩,觉得好看,我多洗了两张。”
不止是有他俩这么简单,还有几张照片只有角落里的他俩,哪怕他们的身影在阴影里面前还摆了个一人高的蛋糕,但摄影师找的角度就是有意拍的他们。韩雪早就嘱咐好现场的摄影师,要给他们俩单独拍些照片。
得到回答的韩金树点点头,“你哥和乐乐的关系越来越亲了。”
他说话的功夫,吴奕乐正在盛粥的手抖了一下,大勺子从手上滑了下去直直地掉在盛粥的锅里,勺子把碰在锅沿儿发出“啪啦”一声响,溅出来的粥星星点点落在吴奕乐手上,给他烫得赶紧放下碗含住刚烫到的手指。
“哟,怎么了这是。”刘淑菊看着他被烫到的模样拉下他的手,发现手指头零星几个位置烫出一片的红点儿,“这傻小子,烫,小心着点儿,去冲冲手吧,我给你盛。”
“没事儿妈,没拿稳。”吴奕乐低声回答。
魂不守舍的吴奕乐奇怪举动被韩金树察觉,他又不是第一天在家里盛饭,思考一会儿他将照片归拢好塞回信封里继续吃饭。
饭后吴奕乐开车先送韩雪到单位,车上的他还是闷闷不乐。
“雪子,”
不以为然的韩雪正在筛选要给谢斯年的照片,“嗯?”
“咱爸是不是察觉到他们俩什么了?”他问。
韩雪看了他一眼,转头看向外面不怎么挪步的车流,又对着后视镜照了照漫不经心说:“不能吧,再说察觉到又怎么着?他是我亲爸又不是年子哥亲爸,怹在我哥身上管不了那么宽,也不好意思管。”
虽然浪漫但理智而现实,韩雪认为没有血缘关系的亲情会保留许多客气,她笃定即便她爸知道了他们这层关系也不会闹僵。
“再说年子哥和弟弟关系亲密有什么奇怪的,当初你为了给李凡看病还跟家里借过钱呢,家里人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喜欢李凡——甭咸吃萝卜淡操心,人俩好着呢您跟这儿做贼心虚什么劲儿。”
虽然韩雪说得在理,但吴奕乐总是有种奇怪的感觉。
吴奕乐摇晃着脑袋努力清醒起来并打断了这种想法,无所谓,他们两个都是没爹没妈的孩子,现在工作安稳有了稳定的收入,经济与生活很独立,不存在故意遮遮掩掩的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