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能走出一条与往日不同的,正确道路吗?还是重复之前毫无头绪的混乱。
“如何?直到现在,昼还是没能破解最终答案吗?”
一声浑厚声音由四面八方向中心一点汇聚着响起,随着声波散去,一道金光加身的人,不,神凭空出现在众人面前。
“父亲?”
“父亲!”
俩人都很震惊,只不过一个是诧异惊讶,一个惊讶外还带着不可置信的喜悦。
“父亲,你没有仙去?”迎上两步,陆程哲仍觉身处梦境。
“没有。”神和蔼的缓慢摇头,“神的寿命虽是有限,却还不至于如此短暂。”
这句话之后,陆程哲则更是困惑了,“既然当年父亲并未仙去,又为何?”
“自然会为了促成试炼。”神言简意赅。
“试炼?”
“是。”对方微微点头,“若不体验悲欢,经历七情,触尝百感,如何懂得人世更替?”
“只有切身体验、试炼后,才能确定最终人选。”
确定…最终人选…
两人瞬间明白过来。
陆程哲:“所以,千年来发生的一切,都是一场试炼?”都是一场最终角逐的考验?
“是。”
“什么狗屁试炼?”玄蜷缩在地上,愤愤不平道,“你从一开始就挑选好了,你心中属意看重的从来是昼。”
想到暗中听到的一切,不平中更多几分怨怼,“试炼?不过一场不公平的比试罢了。”
神也没打算隐瞒,他看了玄一眼,坦言道:“对于个人来说这的确不公平,但对于尘世来说,这是公平的。”
“继位者的选定本就不是随意而宽泛的,这条路上原就充满谨慎严苛。”
“世间阴阳双生花众多,难道你们真的以为,你们是被随便挑选而上的?”
“既然如此,何必让我化为人形,何必让我修炼,何必来这场无用试炼?”玄愤恨地怒吼着。
“玄。”神向他体内注入一抹神力,平息了翻涌怒气,随后继续缓声道:“尘世需要备选项,继任者也需要比较。”
“待试炼结束,留下合适的,剔除不合适的,世世代代都是如此。”
“剔除不合适的?”
平息神力仍在,玄无法愤怒大喊,却也不能阻止他阴阳怪气,“剔除我这个不合适的?”
“我不合适?昼便合适吗?”
“准备毁灭尘世,重新建立秩序的人不合适,主次不分,紧要关头还要将自己性命送出去的人便合适?”
神沉默了。
片刻后,他缓缓道:“这确实是我没想到的!”
当初选定阴阳双生花,抑或说选定植物,不过因为此物平静无争,不染贪欲。
可任何事都有双面性,既承了植物的坚韧,便不免要为它的长情忧心。
“我没有完成试炼。”玄冷笑一声,阴阳怪气地乘胜追击道:“昼就完成了吗?不过两个失败者罢了。”
按照以往判定,陆程哲确实算不得完全合格。
可判定原就没有统一标准。
真正大限将至,他也不可能再挑选新的人选。
“比之你,昼是更合适的人选。”神一锤定音。
他将目光投向陆程哲,声音温和、不疾不徐道:“昼,你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
其实还没有。
自父亲死后,他一直在被推着走,现在这个关头也不例外。
他有太多问题。
如何平息战争,如何遏制阴谋,如何调停矛盾…
而这些问题,汇聚到一起,最后变成了一句话,我该怎么办?
看出他的犹豫,神善解人意道:“还在犹豫?还是参不透如何做?还是怕做不好?”
都有。
陆程哲抿抿唇,如实道:“父亲,我确实很困惑,我不明白究竟该怎么做?”
被唤作父亲的神笑了笑,“你现在这副表情让我想到了刚继任主神的自己。”
闻言,陆程哲愣了愣。
“昼,你一直做得很好。”此时神不再是神,而是一个平凡父亲,父亲目露慈祥,欣慰抚摸儿子头顶,“在某些方面做得比我还要好。”
“你只是搞混了某些定义,所以困在了其中。”
“搞混了某些定义?”陆程哲双眼透出求知光芒。
神看着他,缓缓道:“神爱世人没错。”
“但神只能以宏观视角来爱世人,而不能以微观视角来爱世人,换言之,神只能以神的角度来爱世人,不能以人的角度。”
“世界原就是混乱的,神可以给予人类生命,却不能干涉人类如何使用生命。”
“你明白了吗?”
似跳出一个维度看待问题,陆程哲一瞬醍醐灌顶。
“我相信你可以做到,你一直是个好孩子,更有我不曾具备的百折不挠的心。”
话闭,神,他们的父亲抽去了玄的力量,将其化形的携到腰间。
“来吧,昼。”散着金光的手做拈花状,停在陆程哲额头三寸处,“这是真正的主神继位仪式。”
陆程哲知道他应该心无旁骛地上前,接受神迹洗礼。
然喉咙滚动片刻,不甘唇齿还是想问一个问题。
“我是不是再也见不到师兄了?”
“是。”散着金光的神点头,“主神原就孤寂,从记忆恢复那刻起,你就应该明白这是注定的。”
陆程哲眼底仅剩的微光晦暗下来,眨眨眼,他又道:“我也不能复活在这场灾难中逝去的人?包括师兄。”
“人死不能复生,这是不能违背的自然规律。”
陆程哲沉默着,神也沉默着。
过了很久,高大身子主动上前,随着额间力量注入,陆程哲身上散发出独属于主神的金光。
这一刻起,新的主神诞生了。
世间没有了陆程哲。
取而代之的是和着历程,镌刻在主秤上的名字——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