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江南半日之程时,两派弟子短暂休整了半日,一者此刻天色尚早,城内诸事不明,探查一事还是夜间进行的为好。
二者连续几日高强度前行,众人体力已半数透支,若是不免一场恶战,疲惫体力总要休养恢复。
日渐西沉,夕阳在天边汇出几笔浓墨重彩的红,众人正姿势各异地啃着干粮,耳边突然传来几声御剑清灵声。
敌人入侵?!骨节分明的手纷纷持剑警戒,然没有入侵,一袭山岚色飘过,一个无比熟悉的脸庞出现在眼前。
“元化长老!”
“是元化长老!”
“师傅!”
来人是衡垚峰峰主——元化!
万宗之巅弟子,尤其衡垚峰弟子无不惊喜诧异,其中几个更是越到近前,抓着厚实臂膀便控制不住哽咽起来。
“师傅,衡垚峰没了,我们家也没了!”
修仙者看不出年龄,但再怎么年纪小,在万宗之巅待了这么久也成年了。
而现在这些成年人哀嚎着,不可遏制得泪流满面。
即便这张魁梧如山林教头的脸,曾不怒自威的吓得他们多次心惊胆战…
“都知道了,我都知道了。”
五大三粗男人生疏地安慰着,粗糙脸摆出几分悲相,也难得和蔼了起来!
他本在云游,收到温父传信,便匆忙赶了回来,原以为要一直到天韵无极阁才能相聚,没想到半路便相遇了。
“竹卿,你父亲呢?”环视一圈,元化目光落在温竹卿身上。
“父亲去了天韵无极阁,不日便会赶来。”
当日分道而行时,温父本想同行,可顾及大部分弟子,还是准备先去天韵无极阁一趟,这一来一往耽误了不少工夫,是以现在还没赶来。
“长老,江南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元化出现在此,即便碰巧路过也必定感知到了其间异样,以这位长老遇事深究到底的性子,也定会窥视探查。
“我也是刚到,还未来得及探查。”他复看了眼浩浩荡荡的青白人群,“刚才察觉到此处有异动,还以为…没想到见到了你们!”
说到这,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对身后招了招手,道:“是安全的!你们出来吧!”
话音刚落,不远处传来几声沉重脚步声。
来人周身气息轻盈,想来也是修仙者。
脚下步子却极沉重,像极疲惫之下连口清气都提不上来。
树梢拂面而过,黄绿二色之后,一张惨白的没有一丝活人迹象的人走了出来。
温了了:“祝星安!”
温竹卿:“祝星安!”
两人诧异于在此处见到祝星安,更诧异于他的状态,头发凌乱,衣襟染血,惨白侧脸沾了灰末,像极刚从一场灭门烈火中逃离出来。
而元化长老的话也侧面证明了这个答案,“归一门没了,祝掌门战死,我路过附近时正巧遇到他们一行人逃命,便将人救了下来。”
祝星安身后跟着两三个人,勉强算一行人没错。
可不知是不是多心,温竹卿一眼扫去,总觉得后面几人看祝星安的眼神不复往日温和,竟是带上了几分怨毒!
他还没将这怨毒看清,温了了便殷勤上前安慰起了人,虽然是很拙劣的安慰,只会不停地问,“有没有伤到?哪里不舒服?”
祝星安没有理会他,只继续迈着沉重步子走到温竹卿面前,伸手将怀中信物一齐交付了出去。
嗓音低沉干哑,“爹爹让我给你的!”
爹爹?
你爹爹不是去世多年了吗?这是温竹卿脑海间的第一个想法。
第二个想法,是思考面前人与祝钰的关系。
而关系答案,包括祝星安对自己的态度转变都通过细枝末节先一步展现了出来。
展开信读下去,也不过是验证猜测而已。
卿卿吾儿,当你看到这封信时,尘世定然已经混乱纷然。
纵使做足了心理准备,在看到泛黄信纸上的娟秀小字时,温竹卿还是有些震惊——这封信…竟是…他母亲写下的!
关于母亲未故,却骗你难产而亡一事,我很抱歉。
没有陪伴你长大更是愧疚无比。
我不是个好母亲,更不是个好妻子,我不该在年轻气盛,毫无自知之明时选定终身伴侣,更不该在做下选择后心神不定,后悔游弋。
我与你父亲及祝钰本是外门师兄弟,我们三人少年相识,情谊非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