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甩开他...
自3年前飞霜刺入,他们关系就彻底地变了,并且再也回不去。
回不去也对,毕竟某些事确确实实地发生了,且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记。
但他还是存了几分回溯妄想。
妄想有一天,他能和师兄破镜重圆,和好如初!
可现实,残忍如斯!
三年前明明有隐情,三年后他温言软语主动求和,然而纵使日夜交颈而卧,换来的依旧是不冷不热...
他也想过,师兄是否为难?是否因为那所谓隐情只能这般对他?
可渐渐地,脑海触类旁通地想到了其他原因——也许...师兄已经不再需要他了。
3年很长,长到许多事情都发生了改变。
有千亭和季知远在侧,他真的还重要吗?
怕是连利用价值都没有了吧!
电光石火间,悲观情绪让他确定了后者。
“无论是哪种...”嗓音冷冽低沉,“都是为了和我划清界限罢了。”
眼圈倏然泛红,陆程哲松开放在温竹卿双肩的手,无力握拳,加重语气道:“无论哪种都是为了把我甩掉罢了。”
悲伤语气像呼啸潮涌,霎时间淹没了所有,温竹卿不敢直视面前人,只咬牙抵挡着来自心底的痛楚。
然而下一秒,一只手却不容他逃避地抬起尖细下颌,逼迫对视着。
“师兄为什么一定要把我甩掉呢?是我哪里做得不好?”难过在心里炸开,黑烟升起,鼻间眼内俱是酸涩,“还是我哪里做得不对?”
“我当真如此差?百般讨好还是惹不来师兄哪怕一点的喜欢?”
不是!!!
陆程哲怎么可能惹不来半分喜欢?他分明是最值得喜欢的!
“师兄可知我跪了一天不觉得痛,被父母责骂也不觉得痛,唯独师兄这句话,像将我的心生掏出来,又往上捅了数把刀子!”松开手中力道,他将软弱额头抵在温竹卿肩头,无力道:“我当真这么令人生厌?让师兄如此迫不及待地离开我。”
“不是...”温竹卿摇头,但不是之后的话终究无法出口。
陆程哲没逼迫他,眼底也没有期待,只兀自地发泄着,“没关系的,想甩掉我也是没关系的,毕竟感情这种事不是付出了就一定能够得到回报...”
“师兄可以不接受我,也可以无视我的心意,可怎么能...怎么能劝我呢?”
口中声音陡然提高着,劝我二字被狠狠咬重,他痛苦道:“师兄这不是在劝我,是在用刀子割我的心!”
可那些刀子分明也捅进了温竹卿心里。
俩人眼尾同时泛红,只不过一个亮在烛光下,一个垂在阴影中。
“我有时候真的很不明白。”失魂落魄的,陆程哲语带悲戚,“师兄明明对旁人都很仁慈,一场幻境就能够对千亭季知远出手相救,一面之缘就可以将身上全部灵草留给小雪,对祁步秋祁向夏也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为什么唯独对我这么狠...”
“为我好?”喉间发出一声苦笑,声音嘲讽又悲伤道:“可这根本不是我要的好!”
“师兄明知道我要什么,却仍是劝我...”苦笑声在情绪的带动下加剧着,声音也挑高道:“师兄,为什么?为什么你可以对别人那么好?唯独对我这么狠...狠到可以不眨眼地伤害我,可以不带顾忌地将无数锋刃刺入我的身体...”
最后两句复又低哑,像喃喃自语。
“不是,不是这样的。”温竹卿终于承受不住了,他摇头否认着。
“不是哪样的?”手如藤蔓般攀上温竹卿手腕,一双眼含着血丝抬头,抱着最后一丝希望,“不是劝我?还是不是想将我甩掉?”
“我只想问师兄。”呼吸停了停,他继续道:“我们之间当真没有可能吗?你当真不愿意给我哪怕一点的机会?”
“哪怕不是机会,只是一点点的可能...”
陆程哲头昏脑胀地想要个答案,问出这话后,却又仓皇地想收回。
他怕温竹卿不回答,又怕他回答。
若是回答,依目前情况,答案一定不是他想要的,而他的师兄一旦开口,无论说什么,他都拒绝不了!
“师兄,我不问了,我不问了。”
猝然握紧温竹卿细长手腕,惊慌之人改口道:“我不问了,也不强求了,我们就这样...”
“我不逼迫师兄和我在一起,也不逼迫师兄给我答案,我们就像以前一样好吗?”
“如果师兄嫌我烦,我可以出现得再短些,甚至不出现只生活在暗处,只求师兄别给我下死刑,也别排斥我,我已经在孤寂中寒冷地过了三年,实在撑不下去了。”
天之骄子本该无忧无虑,傲然天地,怎么一遇到他就卑微成这样?低矮成这般?
温竹卿那颗被刀剑凌迟的心血肉模糊着,本就不坚定地放弃也瓦解着...
呵...
如何坚定?
看着所爱之人迎娶别人,要多大的定力才能坚定?
张开双臂,他控制不住地抱住了人。
“陆程哲,你真是天底下最大的傻瓜!你这又是何苦?离开了我,何处不是一片坦途?”嘴上这么说着,心里却再也坚持不下去了。
“我不要坦途,我要师兄。”陆程哲求救般抱住温竹卿腰身,“师兄就当我爱吃苦吧,你可怜可怜我,不要截断我唯一的生路。”
“傻瓜。”再也控制不住,双眸泪如泉涌,“傻瓜,你真是天底下最傻的傻瓜。”
梦境里期待多年的怀抱拥着他,陆程哲心满意足道:“若是师兄愿意每天抱我一抱,我甘愿做这世界上最傻的傻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