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多魔族常现之地,常有魔族与常人“和平共处”的现象,唯一不好,便是魔族喜怒无常,今天嫌弃常人吵,将所有人都封死在家,明日嫌弃街上没人气,又将所有人赶到街上,再加上魔兵向来一脸凶相,便是话语再温和,落在心头也是恐惧的?何况崇尚武力的魔族怎么看与温和两字也相去甚远。
思考之时,领头魔兵已然走到了面前,他看了看旁边的玉器摊子,又看了看摊子前站得笔直的温竹卿,以及一脸阴郁凶狠的陆程哲。
“你们...”领头魔兵开口道。
温竹卿陆程哲身体不约而同摆出防御姿态。
“看着有些眼生啊!”领头魔兵似乎没看出异样,紧紧手中口袋,将你们之后的半句补全了。
他将手中口袋往身后一背,用眼睛看了看旁侧,旁侧魔兵立刻心领神会上前,掏出身后一个与先前口袋比要小上一半的袋子,撑开袋子口,放在了两人面前。
领头魔兵看了看袋中半高的铜钱,银子,理所当然道:“我们魔君要成婚,曾发下诏令,见者有份,同喜同庆,你们两人还没庆过,便掏上几钱碎银子当贺礼吧!”
好一个同喜同庆,竟是如此方式!
陆程哲一团郁气在心头,伸手就要出拳,却被温竹卿按住,低低声音在耳边响起,“别惹事,先上山。”
陆程哲只得将郁气往心下咽,将手伸到腰间的荷包里。
他如此忍气只是为了不打草惊蛇,落在颠镇人眼中却成了——我说得没错吧!万宗之巅弟子都给钱了,温宗主独子肯定与魔族有勾结!
“我说我的气息怎么会平白无故出现在这。”一句饱含调戏的话在空中响起,“原来是美人在此啊!”
话闭,一团暗紫色烟雾由远及近,不一会儿,一个身披华贵黑衣,脸绘十二重彼岸花的人,不,魔出现了。
伽迟绪!
魔兵狗腿子般簇拥在其身后,周围摊贩,挑货郎,买货仔如见猛兽地慌乱后退着,他们脸上写满恐怖,那些恐惧汇在一起皆是一句话——这些魔族虽然先前对他们未下杀手,但焉知之后不会?非我族类,其心暴戾。
伽迟绪无心理会那些散在空气中的弯弯绕与恐惧,只双眼专心地瞧着温竹卿,偶也会分出几分心神看旁边陆程哲一眼,眸中含着挑衅与戏谑。
“小舅子也在啊!”伽迟绪挑衅目光顺着气愤脸庞移到陆程哲弯在腰间荷包上的手上,微微一笑,故意道:“在掏贺礼钱?真懂事!”
陆程哲愤怒地将钱狠狠塞进去。
“这么大气性做什么?”伽迟绪唇瓣好看地弯了弯,“实在没钱就算了,左右马上就是一家人了,一点银钱而已,我还能跟小舅子计较?”
“胡言乱语!”陆程哲教养极好,便是发怒骂人,也是咬文嚼字,丝毫没有市井气的粗鄙。
“胡言?哪里胡言了?”伽迟绪一下一下拍着手指,“我与美人私订终身,为他一笑冲上山门提亲,哪里是胡言?分明是流芳佳话!”
彼岸花在阳光下跳动着,脸顶花瓣之人肆意杜撰着,总之怎么气陆程哲怎么来!
左右他也没真想通过万宗之巅求娶。
人魔有别,便是父亲再是糊涂蛋儿,也不会乐意背上吃里扒外的骂名,所以一开始大张旗鼓也好,四处宣扬也好,不过是为了逼温竹卿现身,只要温竹卿现身,他就有把握将人带走。
方法嘛!是麻烦了些许。
谁让百余年前,修仙界与魔族常生争斗,为防魔族攻山,门派四周都有专门限制魔族的阵法,伽迟绪好不容易从无极阁阵法中挣出,又要马上面对另一个,尤其还是以阵法精妙著称的万宗之巅阵法,他倒也不敢完全笃定,这才迂回曲折了些...
不过美人如画!值得!
伽迟绪挥挥手,令四处魔兵聚拢:“将夫人请回去!”
陆程哲拔出重华,挡在温竹卿面前,“有我在,休想!”
“休想?”伽迟绪语带笑意,他承认陆程哲是个棘手的对方,但双拳难敌四手,何况面前又何止四手?
围在四周的镇民见情况不对登时抱头跑了,人命关天,这时候也顾不得魔族那些奇奇怪怪的命令了。
“别打!”温竹卿看了看四周姿态各异,速度各异的镇民,那个自称见过的温竹卿一面的,跑在队伍末端,一边跑一边回头,似乎才反应过来山岚色青年身旁穿红衣的便是温宗主独子温竹卿。
“这时候打起来。”温竹卿摇摇头,劝道:“势必会殃及无辜。”
陆程哲有些难过,一瞬一些不好念头在他心头闪过,“师兄,难道你要我看着你被他们带走?”
温竹卿一副看傻子的表情,“谁说我要跟他们走?”
余光一直观察着四周,见大部分人撤得差不多,不待陆程哲再次询问,温竹卿指尖灵流闪过,一根长而粗壮的藤蔓浮现,随后迅雷不及掩耳地,藤蔓缠绕住了伽迟绪在内的半数魔兵,将他们捆麻袋般捆在一起...
伽迟绪下意识用魔流抵抗,没想到温竹卿灵力平平,藤条却修炼得极好,竟然十分强劲...
“师兄!”陆程哲一时没反应过来。
“还愣着做什么?”温竹卿不客气地跳进面前人怀里,“快带我走!”
“好。”
某些东西在心中重新燃了起来,唇瓣止不住上扬,陆程哲将人打横抱起的同时设下几重屏障,两人跃上重华,驭剑直行,很快消失在众人视线中。
伽迟绪被困在屏障中怒目圆睁,不敢相信煮熟的鸭子就这么飞了,还是在情敌怀抱里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