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此遭变故,温竹卿一路上都很沉默,如果说沉默是金,他绝对是九人中最富有的。
温了了不敢打扰,多年相处经验告诉他,这时候还是跟着沉默的为好,最好连身形呼吸都隐去,以防余光瞥来瞥去又惹师兄烦心。
陆程哲倒是不畏不惧,中途歇息时他主动上前递上水囊,温声唤道:“师兄喝水。”
温竹卿接过水,仰头灌了几口,声音清冷道:“陆师弟真是大胆,其余人都不敢理会我,偏你一个人敢上前来。”
话语是打趣的,语气却没有半分有趣成分,甚至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颓废...
“师兄又不是老虎,有何不敢的?”陆程哲故意俏皮用词逗着温竹卿开心,他心里很清楚,他的师兄性子骄纵双目清冷,却从不是个不讲道理迁怒他人之人。
温竹卿笑笑,想起临行前温父严肃脸庞,以及坊间引为八卦的传言,颇有些破罐子破摔道:“老虎自然是担不得的,便是老虎也只是假借父名,狐假虎威的纸老虎。”
“师兄才不是纸老虎。”陆程哲有些不开心,他语气严肃地开口反驳,尾音中带着明确的不赞同,倒是比他本人还在意纸老虎三个字,“师兄很好,只是师傅一叶障目,瞧不见罢了。”
温竹卿没说话,更没说他一直觉得陆程哲才是那个真一叶障目的。
当然,陆程哲自己并不这么觉得。
不仅不觉得,还自得其乐地沉浸在这障目之中。
“师傅的话,师兄不必往心里去。”
周围目光众多,陆程哲也不便表现得太过亲密。
安抚的手高高抬起也只能落在温竹卿肩头,拍了两拍,面前人柔声安慰道:“日久见人心,假以时日师傅定能看到你的好!”
看到他的好?那倒也是不必,原主的确一直想吸引温父的赞许注意,可他不过一个外来者,自然不会同原主同心同德,强行争抢一些没有必要的目光!
据社会研究学证明,人低落时,最好有个体己人在一旁陪着言语开解着...
好吧,没有什么社会研究学。
只是人低落时总会想同人说说话,自我如温竹卿也不能免俗。
陆程哲不介意做那个聆听的,可九人一人一匹马,一跑起来中间间距拉得极开,别说开解,一说话都要吃上一口土。
这次天韵无极阁之行,他们本该御剑,却又因为时间尚早,某些人又不会御剑,这才乘了马。
午后阳光斜照,暖融融打在九人脸上,温竹卿抬眸,冷漠如白玉的脸庞在光辉下微微泛着光。
温了了悄悄瞥了那沉默脸庞一眼,一边骑马一边给陆程哲去了个眼神,意思是没哄好?
陆程哲缓缓摇头,意思是心结难解。
温竹卿目光轻扫,将两人的小心思收入尽收眼底,心底涌起暖意的同时不禁有几分好笑。
不是他难哄,实在是两人根本没哄到点子上。
也许温竹卿的确有心结,这个心结也的确难解,可这心结却并非因为温父,而是他的亲生父亲。
温竹卿是不是没提过他的亲生父亲?
倒不是拿不出手,而是没必要提。
他的亲生父亲有个很体面的职业,是一名著名的精英律师,母亲则是律师办公室的小助理。
说到这你是不是能脑补出一出甜宠开头,美满结尾的大型职场外衣恋爱馅料的狗血小白剧了?
如果是,请停止你的想象。
现实是他母亲是不道德的小三上位,不仅小三上位,更是在肚子里怀着他时敲开了原配的门,以未出生孩子为筹码逼迫两人离婚。
高智商未必代表高道德。
父亲面对这种修罗场是怎么处理的呢?
他直接摔碎了杯子,上前狠狠地给了母亲一巴掌。
可最后母亲的逼宫还是成功了。
不是父亲妥协了,而是父亲原配受不得这样的低俗侮辱和一段掺杂污点的婚姻,主动打包行李选择了签字离婚。
饶是如此,父亲依旧不想负责,还是奶奶看在母亲肚子里孩子是男孩的份上给了母亲住进家里,生下孩子,做阔太太的权利。
母亲如愿了,却也不算如愿。
她拥有了富有的生活,却终究没得到一个实打实的名分,在法律层面,他不过是父亲诸多女友中的一个而已。